第188章
樊益贤耷拉着眼皮,“有良又惹祸了。”
赵玉德一听儿子惹事,想到赵有良这两天都没怎么回家,瞬间担心起儿子的安危,语气带着焦急,“老樊,你可别吓我,有良怎么了?他有没有事?”
樊益贤语气恨恨、忧心如焚,
“还不是那个姓顾的售货员!她惹了不该惹的人,连带着有良和我都被人盯上了。”
“不该惹的人?”
赵玉德思维发散,下意识地猜测儿子惹了道儿上的人。
那姓顾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这么一联想,赵玉德慌神了,左一个老樊又一个大兄弟地求樊益贤出手救赵有良。
“老樊,你可不能不管他。”
樊益贤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我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他顿了顿道,似乎在做某种决定,“老赵,当年你救了我儿子,于我樊家有恩。我樊益贤知恩图报,这些年也没少帮有良平事儿。这事了了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来赵家的路上,樊益贤想明白了。赵家挟恩图报,拿当年的事绑架了他十几年。
赵有良就是个惹事精,为了给他擦屁股,自己干了多少违背良心的事。
这次跌倒在吴老太这件事上,于他而言,是个够深刻的教训。
坐在对面的赵玉德可不这么想,他眼睛阴暗地闪了闪,态度不满,
“老樊,你这是说得什么话?你意思是我赵玉德拿救你儿子的事绑架你了?”
“呵呵,亏我赵玉德一直拿你当自家兄弟。”
樊益贤起身,出门之前扔下一句话。
“以后,你们赵家的事自己解决吧。”
赵玉德目光阴鸷地望着樊益贤离去的背影,不屑地自语道,“哼,想甩掉我,想得美!”
马红花从窗户里看到樊益贤离去,低垂着脑袋,似乎满腹心事无处诉说。
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赵玉德扯着嗓子大喊,“马红花,你是死了吗?还不赶紧去做饭,你成心想饿死老子?”
屋外传来赵玉德愤怒的咆哮,马红花下意识地浑身发抖。
路过客厅时看到赵玉德仰着身子,双脚随意地搭在茶桌上,抖着腿恶狠狠地看着自己,马红花连忙逃命似的躲进厨房,“这就做,这就做。”
赵玉德看她如受惊的兔子般,心里的不满渐渐放大,收脚起身,跟着马红花进了厨房,一巴掌打在马红花的脸上。
“贱人,天天哭丧着脸,给你爹哭坟吗?长得又丑,干活还不利索,我娶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妈的,早知道当年就该让你死在拐子手里,省得让老子看着闹心。”
赵玉德以前在清江市火车站附近跑三轮,有一次遇到马红花向他求助,说有拐子在找她,求他帮自己一把。
那会儿儿子在家嗷嗷待哺,赵玉德急需要一个能带孩子的女人帮衬他。
请人是请不起的,只能骗。
他瞅马红花长得朴实,像是做家务、带孩子的一把好手,便计划带她回家,让她照顾赵有良,于是欣然应允,帮助马红花躲过了拐子的魔爪。
赵玉德一番花言巧语,终于骗取了马红花的信任,带她回家喝杯“压惊茶”。
被赵玉德带回家后,马红花才知道赵玉德的真面目,想跑却来不及了。
赵玉德五大三粗,一身蛮力,遇到事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怕她跑了,赵玉德带着她和年幼的赵有良搬家来了常青。
在邻居看来,马红花是个体弱多病、不能出门的人,实际上她一直被锁在家里,剥夺了出行的能力。
她反抗过,逃跑过,也报过案,每每这时,赵玉德抱着哇哇哭的赵有良出来,形神悲伤地求马红花不要因为夫妻之间的小事连儿子都不要了。
邻居们被赵玉德蒙蔽,只当是夫妻矛盾,都劝着马红花要顾及家庭和孩子,不要由着性子胡来。
这些年,她挨了无数次的打,想死又不甘心,就这么如蝼蚁般苟活着。
知道反抗只会招致更多的暴打,马红花强忍着泪水,嗫嚅着解释,“玉德,你别生气。我没有,真的没有。就是来了月事,身体不太舒服,明天就好了……”
赵玉德嫌恶地瞥了一眼马红花,语气嘲讽,“来月事?一只不下蛋的鸡,你来月事有什么用?净糟蹋老子的钱。”
马红花停下切菜的动作,用手背抹了把眼泪,还想解释什么,被赵玉德一把推倒在地。
菜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再近几公分就会砍到马红花的脚。
大夏天的,马红花穿着一双拖鞋,脚趾赫然露在外面。
她瘫坐在地上,望着眼前泛着寒光的菜刀,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突然鼓起一阵勇气,捡起菜刀,朝赵玉德冲过去。
“姓赵的,我跟你拼了。”
赵玉德把马红花推倒后,甩甩手走开了。
听到这声叫喊,猛然回头,看到马红花持刀朝自己扑来,瞳孔中的惊恐和愤怒瞬间达到顶峰。
他一个灵活闪身,马红花扑了个空,失去重心,倒在眼前的饭桌上。
赵玉德趁机转到马红花身后,伸出胳膊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用力把她往后拖。
马红花扔掉手里的刀,挣扎着去扒赵玉德的脖子。
“咳咳,你掐死我吧……”
赵玉德把马红花逼到墙角,两手掐着她的脖子,眼里的愤怒如火焰般熊熊燃烧着,
“妈的,马红花你想死了是不是?敢害老子?你不怕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马红花被掐得喘不上气来,脸憋的通红,言语不清楚地说道。
“咳咳咳,你掐死我算了,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咳咳咳”
说完便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赵玉德目光凶狠,逐渐加大了手下的力道。
正当此时,赵有良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娜文,快进来,我爸妈要是知道你来,肯定特别高兴。”
然后一个娇滴滴的夹子音响起,“有良,你爸妈真的会喜欢我吗?”
赵有良宠溺地哄着顾娜文,一扭头看到了厨房门口的景象。
他爹正在掐他妈的脖子。
他妈脸憋的通红,咳嗽不止。
“爸,妈,你们在干什么?”
赵玉德听到儿子的盛行,忙不迭地松开手,不管缓缓滑落在地的马红花,急着上前查看儿子的安危。
“儿子,你可算回来了。你这两天没出什么事吧?”
赵有良没理会赵玉德的问题,过去扶起马红花,“妈,你怎么了?”
“爸,你跟妈怎么了?”
爹妈干架的场面,赵有良不是头一回见,以前他都是不管不问,装看不见听不着。在他妈挨打这一点上,他非常理解他爸。
要是他媳妇也天天拉着个死人脸,从来都不笑,跟谁都欠她钱似的,他也忍不住想动手。
可今天是顾娜文第一次上门,他爹妈就整这一出,这让顾娜文怎么看他家,怎么看他?
后头的婚事该怎么谈?
赵玉德扫了顾娜文一眼,想起有亮工作上的麻烦都是这个死丫头带来的。
一脸的狐媚子相,竟然还有脸上他家来?
碍于儿子在跟前,赵玉德把到嘴边的脏话咽回去,过去小心地扶起马红花,随口胡扯道,
“厨房太热了,你妈做饭时不小心中暑了,我刚才想着给她掐掐人中。”
顾娜文盯着马红花脖子上一圈似有似无的掐痕,心说这人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比她还厉害。
她是黑的说成白的,这赵玉德是要把死的说成活的。
“有良,阿姨这样,要不要送去看看大夫?”
赵玉德和赵有良异口同声:“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