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砚视线移到沈帆星身上,确实,这还没开始,他就已经心疼的想把人护下来了。
沈帆星那边在准备,李章平随手指了个人:“你问问沈帆星的妆是谁化的,把化妆师叫过来。”
柏砚瞥了他一眼:“你想改装不早点说,那边都准备好,手都绑好了。”
李章平摆摆手:“不改,这个先拍出来的,等下改改妆再拍一遍,让我纠结纠结用那个。”
“这个会抢戏,但是确实好看,而且更能体现黑甲卫的凶残,王朝的残暴。”
这边聊了好一会,那边还没人来说好,李章平边走过去边嚷嚷了一声:“怎么还没好?”
走进去才发现,武师一脸的汗,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肉眼可见的急色。
李章平心里咯噔了下:“怎么了?”
武师边抬头边说:“威亚的一个轴承坏了,操纵卡顿。”
李章平骂了两声娘,只把负责威亚的人骂的抬不起头来。
这片山林的戏是最后一天,总不能明天哗啦啦的大部队再来一趟。
骂也骂了,火也发了,事情总还是要解决。
“卡顿会造成什么后果?”
“滑落,可能一个防不住,人就直直的砸下来了。”
李章平抬头看了看有三米高的树:“底下铺东西呢?”
武师站起来说:“如果是上半身和下半身分开拍,那很简单,都用不着威亚,直接我在底下抱着他的腿举着就行,比可能滑落的威亚安全多了。”
“但是你不是要拍全身吗?就是全身戏比较难办。”
明天再来还是放弃全身戏,李章平艰难取舍,最后发现取舍不了。
荒凉的秋山像是吃人的恶魔,一个弱小的童山被吊在树上,孤独的死去。
整体的画面结构可以说是整部戏的氛围浓缩,残酷而荒凉。
其他的戏已经拍完,只剩下最后一场,太阳触碰山巅,即将迎来绚烂的夕阳。
沈帆星手脚都已被绑住,他像是被人遗忘,没办法走上前,只能提了声音,在后面说了句:“李导,要不然全身景真吊。”
“想都别想。”在其余人诧异时,柏眼两个错步移到了他身前,瞪了眼心动的李章平。
沈帆星低声道:“柏砚。”话语中隐隐有着不满,柏砚回头也瞪了一眼沈帆星。
“你吊手腕不是吊腰,你以为是好受的?”
看到四周的人看过来,又解释了一句:“真的吊人,万一受伤了,传出去不是找骂。”
吊树上有吊腰身,吊手腕,倒吊。
吊腰身把绳子绑的宽一点,在树上晃悠悠,虽难受但不至于疼。
手腕和倒吊却没有办法规避,就算吊威压,努力防护,还是会受点苦,更何况现在没威亚。
要说李章平不心动那是假的,明天还是雷雨天,一耽误等地干还不知道要等几天。
拍戏真吊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过,柏砚说的借口在他这里不算个事。
又不是真的磋磨人,一切为了戏,他这个导演有分寸。
只是柏砚站在沈帆星身前像个战神一样,一看就是多说一句就抄家伙干起来的架势。
四周的人都停下来等结果,沈帆星用绑着的手,无奈的扯了扯柏砚的衣服,低声又喊了声柏砚。
和刚才的那一声不同,这个似是小猫撒娇的求饶。只有柏砚一人能听到。
柏砚心尖痒的发烫,像是被猫爪挠了下。
沈帆星对人的情绪异常敏感,见他态度有所松动,又低声示弱的叫了声柏砚。
随后挡在沈帆星身前的人往旁边移了一步,李章平松了口气,忙让武师准备。
夕阳即将落下,沈帆星手腕脚腕皆被麻绳绑的结实,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处可逃的感觉扑面而来。
沈帆星看了眼和李章平站在一起说话的柏砚,不知为何,忐忑的心稍稍安稳了些,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许是他脸色有些白,乔然担忧的问有没有事。
沈帆星笑着摇摇头,等乔然走后,他悄悄吐了口气,闭上眼又回忆了下剧本。
第47章
沈帆星睁开眼,猛然对上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眸。
“我举着你。”
柏砚单膝跪地,看到李章平那边扬了手,抱着沈帆星的双腿缓缓起身。
抱着他的人是柏砚,沈帆星紧张之余又松了口气。
手上的绳子被收紧,沈帆星被直直的举起来,因柏砚抱得紧,上半身只有轻微的摇晃。
“我往下收点力了?”柏砚抬头问。
沈帆星点点头。
柏砚修长的双腿岔开,抱着沈帆星大腿的胳膊缓缓往下移。
暧昧的姿势谁都没空多想,柏砚比吊着是他自己都紧张。
沈帆星吐了口气,让自己进入到童山的状态。
他不是科班出身,也没什么正经学过,唯一算是天赋的,可能就是情绪的敏感度,和容易沉浸在其他角色里,一如他写小说时。
恶魔,他会和恶魔一起疯狂,恐惧,他会和恐惧一起颤粟。
对于这部戏来说,凌肃是童山的主人,对沈帆星的童山来说,那是晦暗人生,挨尽了打骂的救赎。
犹如一道光,闯开了那扇门,帮童山带了出来。
沈帆星还不懂演戏,却会完全的代入,就像,有个人披星戴月而来,踹开了厕所的门,救出了那个被铁链锁在马桶上的沈帆星。
柏砚一直看着李章平的手势,注意着什么时候要放些力道,什么时候可以抱紧点,让沈帆星好受那么一点。
额头似有雨落下,夕阳西下,一抹光倾斜着照在沈帆星身上,他苍白有着鞭痕的脸上泪如雨下,嘴角却颤抖着上扬,好似在嘲笑着世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