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像是从胸腔之中发出来的，笑得肩膀剧烈颤抖。
黎近问他笑什么。
他扯开唇角，阴狠地瞪着他：
“她不爱我？笑话，她不爱我会和我巫山云雨？”
“玉阙宫的那些画你都见着了？那是她求我画的，她说要时时刻刻看着我们欢好的时候。”
“而你呢？一个卑贱的蛇妖，跟了她两千年又怎么样？她不照样儿没让你碰她么？不照样儿像扔一只狗一样将你踢开么？”
“你知道她是怎么在我身下摇尾乞怜求欢吗？你知道她是怎么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她……”
“闭嘴！”
元清越说越疯狂，甚至要将我的下落脱口而出，黎近暴怒之下，扬手隔了他的喉咙。
鲜血飞溅到黎近阴冷近乎惨白的面上，元清死了。
一直到彻底咽气儿，他都死死瞪大了眼睛，表情狰狞。
像是在看向飘在空中的我。
黎近脸上也浮现癫狂之色，癫狂与阴鸷交相叠加，魔气胡乱冲撞。
看见什么东西，便会一道魔气甩出去，砸得稀巴烂。
几乎要爆体而亡——
“尊上！”
宋枝意拉住他的手，一副亲密的样子，挽住他的手。
柔弱无骨的手试探地在他后背上轻拍：
“尊上，我们已经攻占了天界，当务之急是要整顿军队，以防他们再卷土重来。就先别管许窈窕那个贱人……”
黎近“啪”地一巴掌打掉她的手：
“别碰我。”
他的表情过于凶狠，不止是宋枝意，我都被他吓了一跳。
“掘地三尺，本尊也要找到许窈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宋枝意被他甩开，眼中闪过怨恨，小声嘀咕道：
“天杀的许窈窕，死也不死得干脆利落一点儿！”
……
为了找我，黎近几乎要将整个天界翻了一遍。
只找到一块坟地，立着刻有我名字的墓碑。
清竹的尸体早已经被仙鹰叨得面目全非，这一块儿极其荒芜，与繁华盛大的九重天格格不入。
黎近看见墓碑上的字时，愣了一瞬，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他蹲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抚上墓碑上“许窈窕”三个字。
一笔一划，歪歪扭扭的，字迹很潦草。
那是清竹写的。
“真的是你吗，许窈窕，你真的死了吗？”
“可是你怎么敢的？你凭什么？始乱终弃了本尊，又想彻底摆脱本尊？”
“你以为这样本尊就能放过你了？想得美！”
面上的表情旋即又变成阴狠，他下令道：
“挖坟！”
“便是真的死了，本尊也要鞭尸，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轮回。”
我胸口像被豁开一个大洞一样，有冷风嗖嗖灌进来。
好疼。
原来他真的，这么恨我。
宋枝意压下眼底的紧张，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
三下五除二，便将我的坟挖开，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黎近似乎松了口气，面上凶狠不减反增，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许窈窕，你又骗我。”
“一而再，再而三，真当本尊是好耍的么？”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他。
这次也没有。
三百年前我的尸体被吊在诛仙台，血肉都被先鹰啃食完，仙骨便被元清以神火烧成了灰。
而今黎近脚上踏着的这块地，每一处都撒过我的骨灰。
清竹几度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便为我立了个空空的孤坟，聊以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