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三年一度的乡试终于即将开始。
这些天一众学子天还蒙蒙亮，就要爬起床上来开始读书学习。
其中大部分学生聚在书院教堂之中，你瞅我我瞅你，生怕慢了旁人数分的复习进度。
而在这么一群卷之又卷的诸生中，唯有两人略显放松，赫然便是栗其玉与路安这两位一起勾栏听曲的好伙伴。
路安是已经做好决定进行控分，对接下来的府城乡试做好规划，而栗其玉则是不抱希望因此懒散。
两人原因不同，掌握学识不同，但懒散的程度倒是有得一比。
“路兄，你对这乡试有多少把握？”
栗其玉发呆得有些无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问道。
虽说路安和他同样一副“摆烂”的模样，但他不知道为何有种莫名的感觉——路安对这次乡试也是十拿九稳。
就像是当初两人相识没多久，路安突然在他眼前展现出一身通力境高手的实力那般如出一辙。
“五成吧，毕竟这些日子里复习少了些。”
路安随意答道，木桌上摆放的不是正经的那些经文书录，反倒是与之完全相反趣味杂谈。
这些书都是路安在找寻阴气物件时偶然发现的，它们上面记载了诸多离奇事例，只是不知道其中多少真多少假。
“大元二百十二年，苍木府城外有人状若疯魔，持刀屠戮数十口人，后自言自语献祭自身，自刎于府兵围攻之中。”
“大元二百二十三年，苍木府城有人发狂，类如疯狗，见人便咬，牙齿尖利程度远超常人。”
“大元二百四十五年，苍木府城下辖落石城，有夫妻殉情，后村落孕妇每到诞下孩子时总会离奇死亡。”
……
一路看过诸多案例，但最后一个案例却冷不丁让路安心头一凛，原先还不确定其中是否全部为胡诌。
但那一个落石城的夫妻殉情案例恐怕所言非虚，毕竟他当时在连山城就接触到了第一件阴气物件就是来自于他们的定情信物——龟甲玉石。
“看来，大元国虽然竭力封锁妖鬼之事，但总有真真假假的传闻流传被人记录。”
路安微微思索道，一把合上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的这本苍木府城范围的“聊斋志异”。
接下来考完乡试，倒是需要再去寻找一番漕帮的那位黄长老。
路安现在的实力已经突破到了通意境，枯荣街管事一职已经不再适合他，下一步的长老才是他的目标。
只要能够当上长老，就能从漕帮武学阁前三层中取走三部武学摘抄本进行观阅学习。
突然，旁边的一道幽幽嗓音传了过来。
“路兄，这次乡试我如履薄冰，你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路安偏头望去，只见栗其玉满面忧愁，眉眼低垂，一副颓然的模样。
“当然，你可是状元之姿！”
路安如是说道。
……
翌日，天还没亮。
府城会场之外，已经排成了长长的考生队伍。
大多考生排在其中，手中托着三五本书籍正在埋头苦读，这是其中大多数考生的现状。
读书考取功名改变命运是其中大部分寒门子弟的唯一选择。
所以，一切能够抱住的佛脚，他们都不会放过。
会场之内极为庞大，能够容纳数千的考生就座。
进入会场的入口一共有四个，路安和栗其玉就排在第一个入口的长队中流的位置。
进入考场之前，会由考官来回搜查考生是否偷藏小抄等物品，一经抓住，永久不能再次考取功名。
这一点与院试府试区别极大，原因便是乡试乃是正式的科举考试。
随着一位位考生入场，很快就轮到了路安与栗其玉两人，经过检查两人很顺利地就入了考场，纷纷寻找自己的座位依次坐好。
一切流程与连山城中的院试大同小异。
没有多久，考生尽皆入场之后，试卷便被考官一一分发而下。
路安接过试卷，目光微微一扫，其上内容在他脑海中的知识库中皆可得到解答。
至于最后的策论部分，标题竟然是谈及边疆叛乱一事。
路安抬笔便写，精准地将自己的大体分数控制在一个能够考上功名的中游成绩后，便上交了试卷。
这般成绩已经足够他捞取一个清闲官职，并以此助力搜集武学，而不是拖累他的武学进度。
路安大踏步离开会场之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高台之上的一道身影将会场所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先生的弟子么……”
这位面容英俊的中年男人望着下方那个被他调查清楚的少年来历，面色复杂地轻声喃喃。
曹子卿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够再次见到先生的学生，自从他当年叛出先生王仲的派系之后。
王仲便关了私塾，不再教导学生。
这个名叫路安的少年，还是王仲自那以来教导的第一个学生。
“纵然皆是出自先生的门下，可我毕竟是叛门而出的人，只希望你的选择能够正确一些吧……”
曹子卿心绪流转万千，最后汇成一句淡淡话语飘忽在这高台之上。
嗒嗒嗒……
远处，突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一位穿着玄黑色盔甲的甲士冲了过来，在曹子卿的身前单膝跪地，沉声禀报着传达而来的讯息。
“禀报大人！”
“云州现在局势的确如大人料想那般，义军叛乱四起之势正在逐渐扩大，即将有波及而来的趋势。”
“苏将军传话大人：还请早做准备！”
一切没有出曹子卿的预料，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晓，便转身缓缓迈步离去。
……
入夜。
城主府内灯火通明，十来个穿着一身灰白色服饰的考官正在改卷。
而曹子卿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等待着乡试的成绩的“出炉”。
今日便是初步批阅，第二日乃是核对，第三日才是放榜。
他本该等在第三日观看最终名次，但曹子卿却主动在第一天批阅便等候着诸考生的成就。
无他，曹子卿只想要知道自己的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弟，能不能做好一个聪明人。
抬手举起一杯热茶，一口又一口地抿下，曹子卿终于等到了考官中为首的一人上前汇报着成绩。
“禀告府主大人，诸考生前三甲分别是：
解元——芦叔义；
亚元——纳兰岳；
经魁——濮阳建岳。”
曹子卿微微一顿，古井无波的面容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
“批阅的名次拿来给我看看。”
那考官将初步拟定的名次卷宗交递到了曹子卿的手中，曹子卿凝神望去，一行接一行。
最后才在二十一名的位置看到了那个想要看见的名字——路安。
“好好好，不错不错。”
曹子卿只是看了一眼，便在心中给路安下了定义：不过一介中庸之才罢了。
“这般天资也再难往上爬，不如正好偿还昔日先生的恩情……”
灯火摇曳之下，扫视一圈诸生姓名，曹子卿心中已经敲定好了这些考生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