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今日正是诸多考生心心念念的放榜之日。
在府城府衙外的放榜栏外,这天早早便聚集起了一大批人,他们目光紧紧盯着府衙那朱红颜色的大门。
诸位考生心里皆知,府衙中一旦有人走出,那就代表着此次乡试最终成绩公布之时。
“张兄,这一次乡试恐怕已经十拿九稳了吧?”
“乡试犹如千军万马过那一根独木桥,我只是尚且尽力一试,谈何如此容易呐。”
…
人群之中,一个面容方正的阳刚男儿扫视一圈诸多考生,对于这次的乡试,濮阳建岳心中算是胸有成竹。
该答的题目他竭力做到答到最好,就连策论的试题也被他料到,在濮阳建岳的想法中。
他就该是这次乡试的榜首!
…
诸多考生之中,除了那位濮阳建岳之外,还有几位在人群中声望极大的考生。
例如分别占据两处,身边围拢了一大群的两位年轻人。
一人白衣似雪,一人玄衣墨染,皆是卖相极佳的俊公子。
两人分别唤作芦叔义和纳兰岳,皆是这一代书院学生中的翘楚。
他们两人纷纷隔着人群遥遥对望一眼,两人分别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彼此对解元的势在必得。
“解元我要定了,没有人可以阻拦我。”*2
与此同时,一道相同的心声在两人心底响起。
…
而在诸多考生的边缘,路安与栗其玉两人正在互相商量着晚上去哪家酒楼吃饭潇洒。
当然,与其说是商量,倒不如说是栗其玉在说,路安在听。
“路兄,晚间这街头那飘香数里的叫花鸡你可喜欢?”
栗其玉刚说完,后又撇了撇头,突然恶狠狠地嘟囔起来。
“不成,之前我买了一只,那没良心的狗商贩卖的竟是一团土,里面连根鸡毛都没看见。”
“换一家,换一家……”
而路安站在一旁嘴上应答,实际上心里在想别的事。
此次乡试,路安接到试卷的第一时间就将试题全部看过一遍,他对于自己的名次有所预料。
在他的控分下,只要策论部分不出意外,他就会以榜上中流的名次考上,届时以此功名捞取一个清闲官职不是问题。
如此一来,既不用为官道一事上的繁琐事务耽误了自身的武道修行,又可以享受到官身带来的些许便利。
“就是不知,到时候能得到什么去处。”路安凝望府衙,轻声喃喃。
“哒哒哒……”
就在考生还在互相紧张祈祷时,那关闭紧紧的朱红府衙大门轰然打开,从内走出来三位负责张贴榜单的府衙差役。
三人排成一条长队,手中拿着三张用黑色墨水写就不同名字的黄色大纸张。
从他们一走出府衙开始,广场上的诸多考生瞬间噤声,屏息凝神地死死盯着那三位差役手中的黄纸张。
似乎只要他们盯着,那上面就能出现自己名字一般。
“啪,啪,啪!”
一连三道贴纸声在放榜栏上响起,三位差役面色平静,动作干净利落地张贴完了名单,随身转身便走。
与此同时的便是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数以百计的考生,他们为了挤到前面观看名次,纷纷使出吃奶的劲,一眼望去皆是涨红了的面容。
“解元乃芦叔义!!”
“亚元呢?!快看看!”
…
“亚元乃纳兰岳!”
“经魁乃濮阳建岳!”
…
一些挤到前排的考生双眼登时就望向了前三甲的名字,愣了一会儿,当即放声大喊起来。
喊声随着人群的传播一阵一阵向外传去,站在人群中未有所动的芦叔义微微露出一抹微笑。
他身为府城第一大家族芦家的子弟,获得解元理所当然。
而另外一边的纳兰岳面沉似水,不发一言,不顾身旁几位跟班的吹捧拂袖而去。
对于他来说,考不到第一名解元,第二名亚元就是他纳兰岳最大的失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路安不曾放水,恐怕他最多只能堪堪捞到前三甲中的经魁。
站在人群之外的濮阳建岳知晓如此名次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缓缓摇头失笑。
想起先前远处一白一玄两色书生遥相站立的场景,不禁暗自感慨。
“这府城之中的俊杰真如过江之鲫啊……”
濮阳建岳感叹完抬脚离去,这次乡试豪夺第三名经魁已经足够,人生看得开些才能长久。
……
“路兄,你考上了!你考上了!”
满头大汗从人群中挤出的栗其玉朝着路安大喊,一脸欣喜之色,就仿佛考上的人不是路安,而是他自己一般。
微微喘着粗气,栗其玉看着面前毫无波澜,好似早已经料到如此局面的路安,心里头不由得升起来个叫人心惊的想法:
难道路安早就知道自己能考上了?
不可能,批阅卷宗最后必须经由府主曹子卿之手,他一介偏远县城来的小家族子弟哪来的关系去运作。
栗其玉后又一想,自觉异想天开,便将其抛之脑后。
“多谢栗兄看榜,我们走吧。”
路安微笑地拱手谢过,转身跟栗其玉两人快步离开此地。
……
漕帮之内,一处庭院之中。
黄守元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垂钓池塘里的小鱼,奇怪的是,鱼线上一没有饵料,二没有鱼钩。
主打的便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外面天色大好,黄守元微微眯着眼看着池塘里的小鱼在他的鱼线头附近游来游去,嘴里轻声念叨着些什么。
忽然,外面传来一串脚步声,那人走进院中便放缓了脚步,显然是知道黄守元在钓鱼时不喜欢被打扰的习惯。
一直如此走到黄守元背后三米远的地方默默站着,静静等待着黄守元这一杆垂钓完。
“咻!”
没有多久,黄守元大力拉起钓竿,鱼线受到巨力的作用在空中划出一道清脆的破风声。
“啪啪!”
鱼竿放到一边,在线头的地面,一条长约五寸,一指宽的白背小鱼已经躺在那里,时不时翻动身躯跳起来。
在它的鱼鳞下叶,已经模糊一片,赫然是受了震力的模样。
“何事禀报?”
黄守元嘴角微微翘起,乐呵呵地问向身后那人。
“禀告大人,院外枯荣街管事路安求见。”
穿着一身浅蓝色服饰的漕帮弟子单膝跪地,恭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