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静涛浑身紧绷，随时准备殊死一搏。
阶下的祝锡清却又微笑起来。
“静涛道兄留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左静涛惊疑不定，皱眉疑惑道：“忘了……什么？”
他此时先入为主，犹疑师父不在这明真殿，祝锡清是骗自己过来，好动手杀了自己。
任谁被那双猩红鬼眼盯着，多少都得露出怯意或是夺路而逃。
左静涛直到此时都没有应激反应，已经称得上胆识过人。
祝锡清笑的更加和蔼，甚至带着些讨好意味。
其身后猩红鬼眼却没有随着笑意消失，反而越发瞩目刺眼。
“知暗可没有这么大忘性，看来我得提醒下道兄……”
左静涛努力回想，回想着和祝锡清见面的点点滴滴。
是了，祝锡清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早就出现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祝锡清这样对自己笑的呢？
是他知道自己所饮符水是景明符箓，知道自己将所有知暗能力掌握开始。
为什么？
他会对自己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因为我是道庭真传，而且想要晋升灵骨！
一桩桩一幕幕从脑海闪现，左静涛自认没有得罪祝锡清的地方。
能够解释他杀意的好像也只剩这个理由。
不然左静涛恶念低语以前虽是一直叫嚷着对方“老废物”“老东西”之类的话，但他也从未当面表现出厌恶模样。
在隐藏自己真实态度这方面，他一直做得很好。
那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
对了！
左静涛展颜舒眉，也是笑了起来。
“怪我，只想着向师傅请教问题，居然忘了祝前辈的银子。”
他脸上虽然笑着，脚步却一步不敢往前。
那双猩红鬼眼实在吓人，由不得人不害怕。
见祝锡清准备上前，左静涛连忙从怀中取出纹银，也不辨是几两，直接向祝锡清抛去。
接到银子，祝锡清这才停下脚步，连带鬼眼都消失不见。
左静涛看的心中火起，就为了三两银子，你便动了杀心！？
“十两纹银，老道怕是找不开给静涛道兄。”
左静涛心中恼怒，笑容却是不减。
“祝前辈说的什么话，多的就当以后的问路银便可。”
祝锡清三指捏着银子，低下头好像在看纹银成色。
“静涛道兄出手果然阔绰……”
猩红鬼眼却是再次浮现，盯的左静涛怒火都不觉弱了几分。
又怎么了？
给你十两纹银还不满足？
这老东西怕是带点仇富心理！
“那老道先谢过道兄了。”
祝锡清说完，转过身子，缓步离去。
左静涛进入明真殿，灵感却一直注视着那双鬼眼，直至其身影消失不见。
祝锡清确实离开了。
因为就连器纹空间中的玉游神都沉寂下去，灵光减弱，恢复了原本模样。
看来玉游神不仅有游神符的抵抗幻象能力，还能对祝锡清的阴魂鬼眼提前预警，增强灵感。
就是不知道该如何主动激发玉游神。
左静涛试过用灵性运使玉游神，结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
明真殿是取自明真寄照之意，是观想殿。
左静涛存想的曜日临空就出自明真殿之内。
整座大殿不见神像。
山川河流，日月草木，珍奇异兽等等壁画浮雕，布满整个明真大殿墙壁穹顶。
大殿之内空无一人。
左静涛平复心情，迈步向内殿走去。
内殿是存想殿。
存想殿布局结构略小于明真大殿，但依旧宏伟。
内殿光照充足，不见了壁画浮雕，略显空寂。
左静涛的观主师父也不在这里。
他继续向里面走去，明真殿内院，只见一道消瘦人影坐在躺椅之上，拿着枯枝，在地上勾画什么。
这是左静涛第十一次见到他的观主师父，知暗的记忆力让他清楚记得两人见面次数。
他和观主师父其实并不亲近。
左静涛拜师时，甚至连磕头行礼，端茶送水这套都被观主免了。
除开偶尔修行上的答疑解惑，平日师徒俩更是见也不见。
观主师父对左静涛只有一个要求。
不管左静涛爱干什么，爱在哪儿，甚至爱破什么戒他通通不管，只需一个月一次，来景明观止叫他例行检查功课即可。
甚至连左静涛修行用不用心都懒得去管。
如果左静涛没有问题，观主也就探探左静涛脉搏灵性，点点头就算了事。
可以说成为隐世超凡的修行，全凭左静涛自觉。
这个观主师父给他的帮助，甚至不如神秘聚会上不知名老者给他的多。
双方师徒关系淡薄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再淡薄，也是师徒，至少不用担心像祝锡清这种笑面虎，表面和蔼，心里却全是如何要你命的赤裸杀意。
左静涛的观主师父看上去只有青年模样，头上却是一片雪白。
星眉朗目衬着银丝，只让人觉得是画中走出的奇男子。
他笑起来肯定很好看。
左静涛是这样想的，但他从未见过观主师父笑。
观主坐在椅上不知想着什么，手中枯枝上灵光闪动，地上灵纹隐现，显然是在布置阵仪。
左静涛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灵纹，不敢打扰，站在一旁凝神细看。
只看灵纹阵仪，这肯定不是自己掌握的斋醮、建醮灵纹。
不过灵纹结构简单，左静涛依稀能够认出些借气、驱使水气之类的灵纹。
只是这阵仪作用是什么左静涛猜不出来。
符箓给的能力是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让你一通百通。
“擒风沐雨，风雨兴焉。”
观主师父略显沧桑的声音传入左静涛耳中。
就在左静涛暗自猜测师父用意，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却突然下起雨来。
起初小雨朦胧，旋即风雨大作，倾盆而下。
左静涛所站的位置，正好能俯瞰内院全部的阵仪灵纹运行过程。
他将整个阵仪灵纹扫入脑海，然后顶着风雨，冲进内院，欲帮观主师父挡雨。
谁知他刚入内院，做好了被大雨淋湿的准备，眼前风雨却忽然消散不见，天空万里无垠，哪里还有一丝云彩。
左静涛看看干燥整洁的地面，再看看内院鲜翠欲滴，沾着水迹的草木，愣在原地。
这雨到底下还是没下？
“你来了。”
观主却是衣衫整洁，难得抬头，望了左静涛方向一眼，便又拿着枯枝低头比画。
“过来给我瞧瞧。”
左静涛不敢怠慢，师父待他冷漠，他却不能不殷勤。
这手“擒风沐雨，风雨兴焉”，他此时就想学的紧。
要是幻术也就罢了，如果真是呼风唤雨的手段，自己才算得偿修行所愿。
这种手段才称的上神通道法嘛。
过目不忘算什么神通道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