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目不忘寻常人中便有不少。
召灵、泯灵符有点意思，作用有限。
斋醮、建醮阵仪更是靠天吃饭，看神祇脸色能不能成，说神通道法实在勉强。
甚至就连左静涛想要晋升的灵骨，也差点意思。
看祝锡清那鬼样子，左静涛只觉得邪门，神通道法什么的和灵骨不沾边。
要左静涛自己感觉，还是关梦溪说的邪骨反而更贴切些。
灵骨邪骨一念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个仙风道骨一点儿的鬼。
对了，祝锡清的事情可以让师父帮忙解决。
左静涛想想又觉不妥。
且不论师父会不会听信自己的一面之词。
就算师父直接出手拿下祝锡清，到时候祝锡清若是狗急跳墙，胡乱攀咬，只怕事情还会更麻烦些。
最好还是等自己晋升八品，在神照内出其不意解决祝锡清，永绝后患。
左静涛胡思乱想间来到师父面前，站定伸手过去，让师父瞧修行进展。
观主睁开空洞无神的眼睛，双指放在左静涛脉搏之上。
面前这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便是左静涛觉得此世修道之人没有仙风道骨的原因。
拦路劫道的黄师伯，佝偻老迈的祝锡清，还有消瘦瞎眼的观主师父。
让左静涛一度怀疑，修道的是不是都没有好下场。
也就几息时间，观主师父就将手指从左静涛手腕拿开。
“没有疑难，你便可以走了。”
以前左静涛或许还会生出“就这？”的念头，此时却已经习惯师父的冷淡。
“师父，弟子自觉灵性饱满，恶念也克化完成，不知道近日可否准备晋升八品灵骨？”
观主师父闻言依然面无表情，闭上空洞的眼睛，低头勾画灵纹。
“你想什么时候晋升？”
左静涛自然是想越快越好，话到嘴边还是决定听听师父的意思。
“师父觉得弟子什么时候晋升的好？”
枯枝依然在地上勾勾画画，左静涛的观主师父仿佛进入沉思。
思考左静涛该何时晋升为妙。
左静涛不敢多言，站在一旁静安静等待。
一刻，两刻，半个时辰过去了，观主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左静涛站人都开始困顿，想着师父是不是专注于思考阵仪灵纹，早把他的问题忘到了脑后。
于是左静涛轻声叫道：“师父？”
勾画的枯枝顿了顿，像是在等左静涛要说什么。
“师父觉得以弟子现在的修行，应该晋升八品吗？”
枯枝继续勾画起来，观主师父依旧一言不发。
左静涛无言。
暗自揣测，难道自己还没到晋升的时候？
那为什么师父会问自己想什么时候晋升？
你想什么时候晋升？！
观主师父是这么问的。
左静涛觉得自己抓住了问题关键，师父是恼火自己答非所问？
于是他试探性说道：
“师父，弟子今天晋升……”不等左静涛将“如何”两个字问出来，观主师父却是停下动作，抬起头来。
“好。”
观主师父言简意赅。
左静涛只觉无语。
心道自己这瞎眼师父好大的架子，问什么就得答什么，答非所问懒得理你。
“你知道怎样晋升八品吧？”
左静涛被问的发懵，硬着头皮道：“弟子不知。”
他怕自己说出知道二字，师父直接给他端碗符水过来，让他当场喝下。
他知道真不多。
以师父的冷淡模样，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观主睁开他空洞的眼睛，依旧面无表情。
“晋升灵骨需要神庭饱满，灵性圆转如意。”
“最重要的是需要克化九品符箓中蕴含恶念。”
左静涛点头，这些他知道，祝锡清那老鬼刚刚也说过。
“八品与九品不同，符箓引发恶念倍增。”
“如果你心中还有一丝一毫的恶念没有克化，放任其与你一起晋升八品，走火入魔也就罢了。”
“恐怕你这辈子只能止步八品灵骨。”
“你确定你准备好了吗？”
观主师父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冒然晋升后果如此严重，顿时让左静涛陷入自我怀疑当中。
景明符箓蕴含的神通道法自己是全部消化掌握了的，这点毫无疑问。
神庭饱满，灵性圆转如意祝锡清都能看出来，想必也不用担心。
但是，我到底消化没消化完自身的恶念低语？
左静涛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判断。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很好没错，但万一恶念低语只是暂时蛰伏呢？
如果现在的情形只是和消灭鬼孽邪骨时候一样，恶念虽不见踪影，一旦遇上怒火攻心之事，恶念低语再冒出来怎么办？
这算克化还是没有克化？
左静涛想不明白，如实回答。
“弟子不敢确定。”
观主师父拿着枯枝站起，在内院慢慢踱步，边走边纹，仍在勾画灵纹。
“确不确定是你自己的事情，这点谁也帮不了你。”
左静涛跟在师父后面，看他在内院地上施为，静候师父下文。
“八品符箓我已备好，现在便可给你。”
左静涛大喜。
“不过我要直言与你，符箓上面的神通道法我少篆了一道。”
左静涛不解。
观主师父继续边走边说。
“灵骨强在阳魄阴魂，无影无形。”
“强在可以沟通龙虎先师、方野游神，亦或道庭神祇，让其附体降身，百家神通道法皆可使得。”
“阳魄阴魂自己身躯先天蕴养，对灵骨自身负担较小。”
“可附体降身不同。”
“先师神祇各有手段，借你身体强行施为神通道法，对你身体魂魄损伤不可谓不大。”
“长此以往，我、祝锡清便是你的榜样。”
左静涛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好奇道：“什么榜样？”
“眼瞎耳聋，气血亏败。未老先衰，形销寿减。”
原来是这样！
左静涛这才明白，为何这景明观止里边如此多的老弱病残。
“师父是爱护弟子，弟子不学这附体降身的好。”
观主师父看来还是为自己着想的，左静涛感到一丝温暖。
“要你永远不学哪有这么容易。”
“道庭真传哪一个不是天资聪颖，自命不凡之辈？”
“我当初何尝没有被劝告，何尝没有过这附体降身不学也罢的念头。”
“可终究耐不住可通百家的神妙，自衬天赋异禀……”
说到这儿，观主师父消瘦的背影略微有些佝偻。
“我即便不在符箓里面篆给你，总有一天你自己也会学会。”
左静涛心说，有你们前车之鉴，打死我也不学这鬼东西。
“既然少篆一道附体降身的神通道法与你，我便让你自己选一门神通，篆在这景明符箓之上。”
“说吧，你想篆什么神通在这景明符箓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