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莫太常被宣至凤凰殿。未及诊脉,他便噗通跪地,满脸悔恨,“陛下,微臣知罪!”
唐儿惊诧起身,踉跄奔至其前,双手捶打其肩,泣不成声地质问,“你说什么?你何错之有?是你告诉我,我有身孕,此乃何错?”莫太常以额触地,浑身战栗,不敢抬头直视唐儿。唐儿轻抚腹部,只觉天旋地转,众人面容扭曲变形,犹如置身梦境,梦中一切皆虚妄,她渴望即刻醒来。王妧立于人群中,见唐儿踉跄冲向莫太常,满脸绝望悲愤,泪如泉涌,身躯摇摇欲坠,她赶忙上前扶住。“唐儿,唐儿……”怀中之人已生死不知,可正位那人,那个与唐儿欢好之人,此刻却只顾追问莫太常,对昏迷的唐儿不闻不问。“回陛下,”莫太常声音颤抖着答道,“此皆唐夫人之谋,微臣深知此举不妥,然她威胁微臣,言迟早会有身孕,早说晚说并无差异。微臣……微臣这才被迫从之。”刘期叹息,眼中满是对唐儿的失望。“陛下,唐夫人此举甚是不妥,她竟敢以皇嗣争宠……”“此乃欺君之罪!”“唐夫人委实糊涂,她分明备受恩宠,何以行此等不智之举?”王妧站了出来,替唐儿打抱不平,“陛下,莫太常可是在您的面前给唐儿诊断过的,当时就说她有喜了,郭太常也确认过啊!”郭太常一看这情况,吓得赶紧解释,“陛下,臣当时确实诊出了喜脉……不过,臣现在想起来,有一种药叫子孙丸,吃了会有怀孕的样子。这药会让月信乱掉,看着像怀孕,可对身体很不好,吃多了,可能一生无子。”刘期对郭太常的医术起了疑心,马上叫人快去把太常令郭太公请来。没多久,郭太公就急急忙忙地来了。他给刘期行了个礼,马上就给唐儿检查,发现唐儿确实用过子孙丸。这下,莫太常没办法再瞒着了,“陛下,臣有罪,但臣知道错了,求陛下饶了臣这一次吧!”他一边哭一边说出了真相:“唐夫人拿我家人的命来威胁我,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子孙丸,让我帮她造出怀孕的样子。臣心里害怕,怕事情败露,可唐夫人说她会在一个月里真的怀上或者假装流产。”“若是她真要做戏,佯装自己不慎流产也罢了,可若有谁赶上,那可就不妙了。”“如美人,你是说,她会蓄意害人?”嘉品姝在一旁摇头轻叹:“这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切莫轻信。”众人闻言,心中皆生起疑虑。王妧见众人神色迟疑,她赶忙出声,“陛下,郭太常提及子孙丸对母体有害,那么唐儿为何还要冒险使用此药呢?其中必有内情。”丽姬也附和道:“陛下,此事的确疑云重重,不宜轻率处理,以免酿成大错。”在丽姬的提醒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皇帝和太后,等待他们的裁断。窦太后从痛失皇子的悲痛中回过神来,在婉淑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凤凰殿。她叹息道:“唉,此乃皇帝家事,哀家不便干预。原本以为……实在令哀家失望!”待窦太后离去,刘下令严诺带人彻查此事。“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属实啊,请陛下明察……”莫太常被拖出去时,仍不忘为自己辩解。 丽姬甚是体贴地继续说:“既然要查,唐夫人近身侍奉的人也需一一盘问,看看到底是哪个奴才教唆主子,做出欺君之事。”“凤凰殿所有人都押入暴室,仔细盘问一番,唐儿品性淳朴,朕不信她会做这种事。”刘期言罢,严白即带人将凤凰殿诸仆役尽皆带走。适此时,一婢仆惶恐爬出,连连哀求,“这都是唐夫人命令的,陛下!”“大胆贱婢,胡言乱语,你岂知诬陷夫人是何罪?”“奴才是凤凰殿的二等奴婢黄岩,负责夫人的衣食住行,那日奴婢偷听唐夫人和白子大宫令说话,说是陛下好久没往凤凰殿来了,她便想了个引起陛下注意的方法。”白子此时为严白所制,闻黄岩所言,奋力挣脱束缚,上前便掴其一掌。“贱婢,竟敢诬陷于主子,陛下,绝无此事,主子她为人坦率,一心倾慕陛下,陛下您是知道的呀!”黄岩重重摔倒于地,其目中闪过一丝阴险,“陛下,奴婢亲眼所见,寝宫梳妆台下藏有一瓶白色药瓶,唐夫人曾经用过!”果如其言,于梳妆台下,觅得一瓶药,郭太公详加审视,断言此即子孙丸。刘期盛怒。即命郭太常唤醒唐儿。唐儿自梦中惊觉,迷茫之眼神扫过凤凰殿中诸人,适才所发生诸般,于其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重现。她难以置信地对着莫太常和郭太常喊道:“你们怎能如此诬陷我?我分明感受到孩子在我腹中,怎可能说没就没了!”她的神色充满了哀伤,却未见一丝惊慌,显然她并不知晓子孙丸的事。丽姬看了皇帝一眼,随后将子孙丸的事说予她听。唐儿木然,良久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她喃喃自语,“我是因为那子孙丸才怀的孕?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唐夫人,你真是糊涂啊。你正值盛年,又深得陛下宠爱,迟早都会怀孕的啊。”程姬趁机说道,“妾倒是听明白了,如美人的话点醒了我。恐怕她借孕争宠是假,诬陷他人残害皇嗣是真,至于她想要陷害的究竟是谁,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刘琴身旁的木星惊讶地捂住嘴巴,她担忧地望着自家主子,想要说些什么。刘琴赶紧摇摇头,示意她噤声。刘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禁开口询问:“楚七子,你们似乎有话要说?”“没有,没有的。”刘期的目光转向刘琴,发现她今日所穿并非初见时的桃花色桃花纹衣裳,而是换成了蝴蝶兰素色衣裙。“朕记得你入宴时穿的是桃花色衣裳,怎的换了这身?”“回陛下,是,是的,妾身不小心弄脏了衣裙,所以才换了这身。”刘期眯起眼睛审视着她,见她眼神躲闪,显然在掩饰什么。“木星,你来说,你家主子究竟发生了什么?”刘期指向木星。木星跪倒在地,一脸为主子着想的样子:“陛下,未开席前,唐夫人曾与主子交谈,奴婢就在不远处跟着。只见两人身体晃动,似乎要跌入水中。是主子及时出手托住了唐夫人,但自己却不慎落入水中,衣衫尽湿。”“木星你……”刘琴哽咽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刘期见状,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你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