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后,奴婢刚去看了,王夫人将《真谛比丘慧明经》抄了二十多遍,且字迹越来越乱。”
窦太后叹了口气,“都抄了一天了,婉月,去叫她出来吃饭,她要是不肯,用点办法,莫要伤了她!”不一会儿,王妧形如枯槁地出来了。“你看你这是什么样子,饭也不吃,水也不喝的,只一味抄书,这怎么行?”王妧望着那抄得乱七八糟的竹简,眼眶渐红,“太后,妾不想回崇芳阁,妾想将那剩下的八百多遍抄完!”“好好的,怎么又跪下了?”婉月接收到太后的示意,迅速上前,替太后将王妧扶起来。“算了,”窦太后似是无奈,“你若是不愿回,便不回吧。今晚你就留在长乐宫,依旧住在之前的房间。婉月,带她下去,先让她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明日再说。”王妧刚转过弯,就看到有个内侍往大殿而去。“太后,今晚陛下,又传柔夫人侍寝了……”第二日一早,王妧天不亮就去伺候窦太后起身,窦太后望着她眼中无神,叹了口气,“她是你妹妹,你也要吃醋吗?”“妾没有。”“想当年,哀家独自一人入宫,历经了无数的风风雨雨,那些曾经互相扶持的姊妹们,一个个离我而去,每每想起,心中便悔恨,为何不和她们多呆一段时间。你莫要和哀家一样!”“太后教训的是,但臣妾真的累了。”窦太后意有所指地劝诫道,“累了便要学会放手,切莫与自己过不去。有时,你越是执着,它反而离你越远。若能淡然处之,或许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王妧微微颔首,却仍旧困惑,“妾不明白。”窦太后轻轻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哀家之前曾问过你,对《真谛比丘慧明经》有何看法,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王妧低头思索,缓缓说道,“若能放下,我心见明。”窦太后慈祥地看着她,微微点头,“你明明什么都明白,却什么都不明白。”当局者迷的何止王妧一人,昭阳殿中唐儿拘谨地坐在丽姬对面,“丽夫人,我和她说了。”丽姬眼波顿时流转间透露出几分期待,“那她听到后,作何反应?”“先是哭王夫人不理解,后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笑了。”丽姬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夸赞道,“本宫就知道,此事交给唐夫人你,必然能办得妥帖。你比那楚良人强多了,让她做点小事,总是推三阻四,实在是不成气候。”唐儿听后,脸上露出苦笑,“那阿父和兄长他们……”“你尽管放心,有我丽家在,你家定会安然无恙。”“可是当时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你就会放了他们……”丽姬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过流放犯而已,怎么放?呵呵呵,好笑!”“丽夫人你……”丽姬撇眼看向她,威胁似的尾调上扬,“嗯?”唐儿生生将怒气压下去,“多谢丽夫人关照!”丽姬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好说,好说。”随后,她慵懒地躺在榻上,轻启朱唇道,“你抽空去增成殿一趟,看看那楚良人在做什么,若是她还不来请安,那以后就不必再来了。”她去了增成殿后,却敲不开宫门,隔着门口,里面的宫婢回复道,楚良人生了恶疾,怕传染给贵人,便自行封门了。唐儿嫌弃地捂着口鼻,她本就是极为敷衍,也不查事情真假,随意派了个人告诉昭阳殿,就当是完成了她的嘱托。 一直到七日一次的请安,刘琴都没有出来。“这增成殿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发生恶疾,整个宫殿的人都被传染了?”“可别说了,那日深夜,那边突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听得人心惊胆战,宛如夜半哭丧……”“太后来了,”唐儿轻声提醒众人,“都闭嘴!”众人闻言,立即噤声。不久,窦太后在王妧的搀扶下进来了。“太后千岁千千岁……”众人齐声行礼。窦太后随意挥手,让大家坐下,“大家都在聊什么呢,听起来似乎颇为热闹。”嘉品姝笑着开口,“没什么的,姐妹们比较担心楚良人而已。”“她身体还没有好转吗?”丽姬迅速接过话茬,“已经请太常过去了,没什么大碍的,多加休息就成。”“究竟是什么病?”“回太后,是高热不退之症。”太后闻言,不禁叹息,“王夫人的病刚刚痊愈,楚良人却又病倒了,真是令人担心。”王姀担忧地望着王妧,小声说道,“姊姊,你身子还难受吗?”王妧连看都不看她,冷冷地回答,“没事了。”“咦,柔夫人和王夫人一直住一块儿,你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王姀尴尬一笑,“我自是知道的。”王妧听后,丝毫不留情面,语气越发冷漠,“我最近一直住在长乐宫,也不见你派人来问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姊姊……”王妧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不满,“我尚未说什么,你怎又哭了?我可没有欺负你,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在场所有人都看出姊妹二人已心生嫌隙,但还是有不相信的,她们等到散会后,故意晚留了会儿,亲眼看见了王姀低声下气去拉王妧的手。“姊姊,我错了,你原谅我吧?”王妧一改往日温柔之色,甚至带有不耐烦,“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松手!”王姀被一拽,险些摔倒,可王妧却视若无睹,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担心,毫不留情转身离开。独留王姀一人暗自神伤。当天夜里,王妧正抄完最后一个字,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仔细一听,这才知道增成殿遇窃,楚良人身受重伤。“王夫人,太后有请。”窦太后担心婉月镇不住人,故请王妧前去增成殿查探情况,王妧便带着婉月等人同去增成殿。她还没有进去,却突然停下。“王夫人,怎么了?”王妧望向漆黑夜空,微微停顿,“我感觉有人在偷看我们,许是我看错了,我们先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