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可不是,那晚我听李光说飞翔殿,刀光剑影,格外惨烈,幸好有他在。”王妧回忆起那晚的惊险场景仍心有余悸。
“是啊,我也没想到丽姬会下死手,还好,樾儿福大命大。”“若是那晚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王妧突然情绪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姊姊,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的,你该做好没有我的打算。”“你胡说什么?你就得陪我一辈子,不只是我,还有樾儿,你快答应我说是!”王妧情绪失控的,紧紧抓着王姀的手不让她离开。“好好,姊姊,我应下就是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接贽儿下学了。”王姀无奈地笑了笑,答应了王妧的请求,然而她的心中却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与不安。“阿姀,我不是在说笑,你已经答应我了,就不能食言,我们一起入宫,相依相伴至今,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王姀鼻尖泛酸,她用力点头,“姊姊,我不会的,我们还要等到有朝一日出宫,回家见爹娘呢。”王妧那日始终心有不安,尽管亲人都在身边,可她望着王姀像是镜花水月,破碎在即。所以,她没有亲自送刘贽回长乐宫,反而不顾一切留在了飞翔殿。她紧紧拥抱着王姀入睡,指尖轻轻摩挲着她那干瘪的肋骨,心中一阵阵发凉。“阿姀,我这辈子做了很多后悔的事,一是上元节遇到皇帝,二是听从母命入宫,还有就是带你进来。若是你没进宫,我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到时,你也该是高门主母,有个爱自己的丈夫,儿女双全和睦,不该是这般汲汲营营。”“姊姊啊,人生没有后悔药,无论是进宫还是避宠、争宠,我都不后悔,我知道你已保护我太多,我所做的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怪自己,不要过度内耗。”王妧沉默半晌,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我们不曾经进宫,你有考虑自己的未来吗?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会过什么样的人生?”王姀突然脑海浮现在小沧池下棋的场景,那是她此生不曾忘记的画面。鲜活有颜色,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动。但不可能,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她很想在此刻告诉阿姊,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回答道,“未曾。”那是属于自己的花园,只要不说出去,花园中便只有她和他。王妧叹息,眼泪充满眼眶,“阿姀……”“我困了,姊姊,我们睡吧。”其实王姀因为生病已经失眠好久了,她一闭眼就咳嗽不止,她为了不让王妧担心,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直到听到身旁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她这才忍不住出了寝室。一推开门,嗓子如同蚂蚁爬过,很痒很难受,她捂着嘴,咳嗽了很久,直到帕子湿透。她习以为常的,就着稍微干净的一点地儿,将嘴角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丢到火盆里。飞翔殿前的荷花池早已败落,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王妧醒来后,发现身侧的人还在睡着,她小心翼翼替她盖了盖被子,就听到外面传来夏幻的声音。“小点声,阿姀还在睡觉,怎么了?”“主子,太后有请。”王妧闻言,秀眉微蹙,心中暗自疑惑:距离日常请安还有些时辰,太后怎会突然召见?“好,先服侍我更衣。” 待她装扮完毕,一转身,却意外地发现王姀已悄然醒来,正用那双充满依恋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她。“你睡吧,我会和太后说,你照顾十皇子累着了,你就不必去请安了。”“嗯……”王姀轻轻应允,同时紧紧抓住了王妧的手,眼中满是不舍,“姊姊,你回来后,一定要去看看樾儿,他对你甚是喜爱。”“我自然知晓,你再睡会儿吧。”王妧轻抚着王姀的手背,眼中满是疼惜。“还有,皇帝在我留宿的时候,经常提起过姊姊,可见他心中还是有你的,他是皇帝,即便再不在意,也不能忽视……”“哼,他啊,算了,我已让夏眠备了小米粥,记得睡醒了抓紧吃,快睡吧。”“嗯嗯,等下姊姊,你的头发上有根簪子歪了。”王妧一愣,微微低下头靠近她,“哪个?”王姀浅笑着,伸手抚摸她的头顶,“好了,你快走吧,我要睡了,莫要回头。”王妧抬眼看她,只见她一脸疲倦,“睡吧,等我回来把你叫醒。”然而,当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一股不安。她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屋内那个已安然入睡的身影,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应多想,但那份莫名的忧虑却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她表面听着窦太后的话,实际上却没有在听。直至如美人温婉地点头应允,她才恍然间附和了一句“是”。日常请安说来说去,就是那几样,深宫妇人除了使绊子就是斗嘴。她听都听腻了。从凤翔殿出来后,怎么哪哪都不对。吃的?穿的?她回想一遍,都没问题。如美人看出她的魂不守舍,好意问她,王妧却只是得体笑着,没有说话。直到众人请安结束,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刚一出了长乐宫的门,就听到婉春正在训练刚进宫的宫女,“走路看前面,看脚下,切勿四处张望……”这一刻,她仿佛被点醒了一般,这才想起来,是什么地方不对。王姀说的话有问题。她说不要回头。她说。不要回头!如美人走得好好的,却突然被身后的惊呼声所吸引,不由自主地转身望去。只见王妧泪流满面,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瘫倒在地。“王夫人,你怎么了?”然而,不等王妧开口回答,飞翔殿的侍从便匆匆赶来,跪倒在王妧面前,除了哭就是哭。王妧极其冷静地问她,“你怎么哭成这样,柔夫人怎么了?”“柔夫人……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