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周,她将自己关在飞翔殿,不见众人。
面前躺着的王姀,似是睡着了,没有醒来。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只以为王姀在眼前,一切还和过往一样。门被打开,耀眼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多日的不吃不睡,早就让她的身体虚弱不堪。她只感觉有人要把王姀带走。“谁叫你们来的?松手!不要碰我的阿姀!”王妧疯似的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捶打他们,抱着王姀的尸体不撒手。“够了,阿妧,该让阿姀入土为安了。”她动弹不得,只听到耳畔有人在低声安慰她,她麻木地回过头去。“陛下,让我和阿姀一起走吧,我们本不属于这里,既然她走了,就放了我吧。”刘期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抱在怀里。“你是朕的妃子,你要去哪?若是阿姀泉下有知,看到你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她得多心疼你?”他掰过她的脸,郑重地望着眼睛充血的王妧,像抚慰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听朕说,朕知道你难过,朕又何尝不是?但人啊,总得往前走,阿姀也不希望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王妧只觉得大脑一团糨糊,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顾着掰开他的手,往殿外冲去。刚到了门口,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痛从她的颈部传来,如同锋利的刀刃瞬间割裂了她的意识。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倒,最终落在了刘期的怀抱之中,所有的挣扎与努力都化为了虚无。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王妧隐约听到了刘期的一声轻叹,那声音中充满了哀伤。“阿妧……”活着又有什么用?疼爱的人不在身边,已是孑然一身,毫无牵挂。当她睁开眼,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纱幔,脑海突然浮现这句话。什么算计,什么取舍,都抵不过身旁有她。她曾答应过自己,要陪自己一生的,王妧一行泪滑落耳边,阿姀,你食言了,你怎么能食言呢?“母妃……”王妧眼睛眨了眨,转头一看,刘贽趴在床边,心疼地望着她。“母妃,你终于醒了!”“贽儿……”她沙哑着嗓子,挣扎地坐起,“你过来了?”“儿臣知道姨母对母妃很重要,儿臣不想让母妃难过,但是母妃,姨母真的回不来了吗?”“她去了一个没有尔虞我诈的世界,也会在那里等我,我会见到她的。”刘贽感受到了母亲的心灰意冷,他着急地抓住她的手,生怕下一秒她会不见。“樾弟自姨母走后,一直哭闹不止,虽然有傅母抚养,但总比不上他的亲生母亲,儿臣深有感触,母妃,儿臣知道你很难过,儿臣又何尝不是?”王妧吸了吸鼻子,转眼问道,“长乐宫对你不好?”刘贽苦笑,“也没有,寄人篱下,无所谓好坏。”“母妃,樾弟已经没有了母亲,难道儿臣也要没有了吗?”铮!面对刘贽小心翼翼地讨好地询问,王妧心中那根弦又响起来。一遍遍弹奏,她的自私怯弱。 她还有孩子们,不能这般消沉下去。“对不起!对不起!贽儿,我是个不合格的母妃!”她紧紧抱着他,母子俩哭得涕泗横流。等到王妧再次醒来,已是深夜,她下意识叫王姀,却下一秒想起,她不在的事实。“主子,你终于醒了?”夏幻听到殿中有人说话,她推门一看,正看到王妧坐起身来。“要不要吃点东西?”王妧摇摇头,她低声问道,“贽儿和樾儿呢?”“九皇子已经回了长乐宫,至于十皇子,先下在偏殿被傅母哄着睡觉。”王妧点点头,她起身,“走吧,我们去看看樾儿。”偏殿就在一旁,主仆俩很快便到了,王妧透过窗帘,正看着刘樾正安安稳稳睡在摇篮里,一旁的傅母正打着盹。小小的婴儿,不哭不闹,格外懂事。王妧刚要转身,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她猛地一推门,不顾傅母的尖叫,一把将刘樾抱在怀里。若是一般的婴儿早就被吵得哇哇哭了。但是刘樾,没有。王妧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但刘樾只是不满地哼哼。“快叫余太常来!”余欢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幸亏来得早,要是晚一步,这十皇子就因吃药变得痴傻了。她在内室轻轻拍打刘樾的背,慢慢地哄他入睡,就听到外面传来女子的求饶声。“求王夫人恕罪!这十皇子自从柔夫人去后,一直哭闹不停,奴婢好久没睡个囫囵觉了,就想着喝一点点安神汤给他,也是为了日后养精蓄锐,好照顾十皇子啊!”王妧不为所动,她定定地看着她,“是谁让你这么做的?”那妇人是个老油子,无论她怎么问,她都不正面回答她。“奴婢是柔夫人亲自挑选的,是为了十皇子好啊,奴婢不是有心的!”王妧收回手,挺起腰,淡淡地望着她,“拖下去,杖毙!”夏幻心中猛然一颤,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自家主子,只见主子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意,那并非一时冲动之言,是真的要将那妇人置之死地。她微微颔首,向门外守候的内侍点了下头。“王夫人,王夫人……奴才说,是唐夫人,是唐夫人指使的呀,求饶奴婢一命啊,王夫人!”即便她害怕地说了,王妧也没有收回成命,她被活生生打死了。王妧静坐在室内,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拉长,显得孤独寂寞。她颓废地自言自语,“樾儿还是个婴孩啊,又影响不了她们的地位,她们为何咄咄逼人?我想不明白,我不明白。”她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为何在王姀的针线包里发现了慢毒。那时,她正在整理王姀遗物,正赶上余欢来为十皇子请脉。余欢一眼就察觉到了那针线包有问题。“王夫人有所不知,有些毒不是立即发现的,是天长日久慢慢积累,这才……”她话音刚落,清水已变浑浊。“听闻柔夫人爱针线,若是每日用这绣包,再轻微的毒渗入皮肤,也会致命,看,水已变黑。”王妧颤抖地拿起那绣包,“究竟是谁?”夏眠脸色一白。“是唐夫人,这是唐夫人送给主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