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昏黄的烛光下,穿着亚麻衬衫的黑发青年坐在吧台前独酌着清淡名酒,他像是个离了家的贵族公子,与酒馆嘈杂的气氛格格不入,可独坐在那儿,却又是别样的一番风景。
他打量着杯中酒水,暗红色的酒浆挂在杯壁上层次渐明,这酒水产自遥远的边境,珍贵,限量,也是最近才在名流圈子里流行的奢侈品。
但这间酒馆没几个人喝得起这个。
青年生得俊美,仪态矜贵不显矫作,湛蓝的眼眸像是幽静的湖水,这让他显得很有亲和力。
“来一局牌吗?”
李柯被一个身材矮小,穿着破旧的亚麻衣服,面目阴鸷的老酒虫盯上了,这家伙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的身旁。
见其不为所动,老酒虫增加了筹码:“如果你赢了,就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反之我赢了,你得分我杯酒。”
却不曾想那李柯要了个杯子,直接斟满酒水递给了他。
“我可以直接问了吗?”
“哦,当然!”老酒虫眼睛看得直了,手轻轻托住杯底。
他抬起酒水,抿了一口,脸上绽放出桃花盛开般的笑容。
“我听说,这间酒馆总是有个女人会坐在这里,就在你那个位置上,再点上一瓶便宜的麦酒。”
李柯轻轻瞥过身旁的座椅,假若时间错开,那椅子上该坐着一个女人才对。
“你在找她?”
阴鸷老头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李柯,见他的神情不为所动,便叹了一声。
“她可不是一般人呐,孩子,我劝你应该离她远些,若是沾染上了她,注定会落个悲惨下场。”
“为什么?”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过许多。”说着,老酒虫摇了摇头:“不要试图接近自己并不了解的存在,好奇与贪婪,都是驱使人走向绝路的致命毒药!”
酒饮过半,老酒虫微红着脸,打量青年那仍不死心的模样,便凑近了些,伴着甘露般的酒水气味:“她可是个魔女!”
“那又怎样?在我看来巫师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李柯下意识的往后挪了下,对老酒虫的话语不置可否。
“哦,你是猎魔人?”老酒虫饶有兴趣,看着青年的双眸却并未发现如竖瞳这样的异常,便补充的问道:“还是说神的仆人?”
“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罢了。”
李柯别开了视线。
“嘿嘿,那你不会是憧憬她吧?”
老酒虫露出理所应当神情。
“不会,事实上,我有未婚妻了。”
李柯也没口齿伶俐这种天赋,索性直接了些:“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知道她在哪儿?”
“或许?”
老酒虫仰起头将杯子里最后一滴酒饮尽,空杯敲在桌子上。
“你知道的,她可是个女巫,若她知道是我告的秘,我可承担不起后果。”
面对这种敲竹杠的举动,李柯思忖片刻,他叫来侍者:“他今天的消费由我来买单。”
侍者见识过的人多了,也就并不奇怪对方的举动。
“诶,来一瓶白兰地!”
老酒虫还真没跟他客气,一开口就是成名许久的昂贵酒类。
砰!
橡木塞被拔开,老酒虫接过这昂贵的酒晃了晃,凑到鼻尖嗅了下。
“原来是这个味道!”
“给点有用的信息吧?”李柯从座椅上落下,他承诺着:“你看,我已经付出了代价,当然,我还可以给更多。”
“哦,以贵族的作风,应该选择威胁才对?”老酒虫拎起酒瓶,意味深长的瞥了青年一眼。
“不要小瞧任何人,这是我在这个世界学到的教训。况且,你会是什么简单货色吗?”
即便被揭穿身份,李柯依旧平静。
“跟我来。”
阴鸷老头摇摇晃晃的推开门,李柯跟了上去。
太阳已经落下,却依稀剩些光亮,迎着晚间暖风,顺着有些硌脚的碎石路走着。
这个城市是个小有名气的港口,海边独有的咸湿气息盘旋于此,时刻冲刷着青年那有些清冷的气息。
绕道一条小巷,离了坐落着酒馆的街道,这一路上便再也没见过什么人。
也是,月黑风高,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活动。
很快,到了,那是一间破败的老教堂,残破的彩窗碎了一地,门扉破烂,缝隙里杂草重生。
看着那像是鬼屋一样的地方,李柯还以为乱入了某些恐怖电影的剧场,怪诞的气氛弥漫,可他依旧神色如常。
“真是这里?”
他狐疑的询问着老头。
“那当然,我从不骗人。”
“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青年威胁着,便伸手去推,吱吱呀呀的,门好像下一秒就会散落一地。
咯吱一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瞬间从四周弹出数条绳索,李柯眼疾手快,拔出腰间短剑,接连斩落数根,可斩断无用,那绳索如同藤蔓一般活了过来,迅速缠上他的躯干。
“嘻嘻!”
见青年剑落地面,动弹不得,身后那人便不再伪装,得意的走到李柯身前,宛若火焰烧掉绘画,幻像瞬间被戳破,那拎着酒的老酒虫变作一个同等身高的白发女孩,有着宝石般的红色眼睛,夺目、妖冶,她说:“啊呀,你找我呢?”
“嘿嘿,我是真没想到有人会中这种低级的陷阱啊,太笨了,啦啦!”
女孩似乎真的很开心,得意的无以言表。
“你的名字是?”魔女凑到李柯的跟前,两人的眼睛十分贴近:“嗯姆~别误会,只是听说俘虏了贵族都可以换取赎金,但我也得知道你姓什么对吧?”
“李柯·白鹰。”
李柯话却不多,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下自己的家族:“想要领取赎金的话,需要前往这个城市的贵族苑,找到我的管家,阿尔弗雷德,他可以为我支付一百金币,价值大约一万克朗。”
“哦……金币?”
那魔女似乎对此很是好奇。
“是的,自从王国成立之后,金币就是贵族间的硬通货。”
李柯耐心的解释着,绳索束得很紧,想必是有魔法在维持。
他的眼睛也变得危险起来,与眼前这个拥有着美貌的女孩对视着:“所以,你就是那个流窜在各个村落表演杂技的魔女?”
“啊,你连这个都知道?”莉莉娅突然有些害怕,退了几步,随即,她脸色一黑:“什么杂技,那是魔法!”
“就当那是魔法吧。”李柯十分不舒服的扭动了下,那些绳索就散落落在地上。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
“你,怎么做到的?”
见状,莉莉娅戒备的背靠墙面,像是任人采撷的小白菜:
“还能和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