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青铜马的警戒,李愈疾睡的很香,他现在的身体有着更强的恢复力,不需要休息太久,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时,他便醒来了。
简单洗漱之后,收拾东西,准备继续自己的旅途。
金色战马高调的越过小坡,惊醒了值守的胡人岗哨,嗯,他刚刚好像睡过去了。
这批羌人士兵既没有选择星夜南下追击,也没有选择散开“打野”,而是待在这里等他。
李愈疾脸庞上露出一抹微笑,鱼儿上钩了。
被叫醒的羌人士兵们乌泱泱的集聚在一起,两个头人前出几步,在离李愈疾三丈左右的位置站定。
“将军,我们商量了一夜,思来想去,想求您给个前程,不知将军能否收留我等。”麂皮道。
木有发:“不管将军打算做什么,总是需要有人打下手的,我们这些卑贱之人正好为将军驱使。”
这么长的汉话,他俩估计背了一晚上。
如此想着,李愈疾嘴上也回应道:“你们两家有多少人。”
“青壮老弱共计一千六百余口。”却是乌里虎接道。
李愈疾笑着看向他,“炼金药剂用过了?”
乌里虎憨厚的挠挠头,与木有发竟然神似,令人不敢深思。“不敢欺瞒大人,用过了,真是……神丹妙药。”
乌里虎说着,将腰间的青铜壶拿出,双手捧起,头颅低下,“已经清洗过了,谢将军赏。”
木有发瞳孔紧缩。
李愈疾爽朗的大笑一声,“不必了,留作纪念吧。”
又严肃道,“若要追随于我,你等需奉我为主,对于军政要令,不可犹疑。”
麂皮眼中有些忧虑,木有发与乌里虎则立刻五体投地。“见过主人!敢问主人名号?”
“我家大人当时做完事情,便回归天界去也。但他为黄帝立下的军功不是假的,他虽不在,黄帝依然将他封在了淮河地界,裂土为王。你们……便称我为淮王吧。”
……………
平阳。
算不上气派的皇宫里,天下英雄唯我的刘渊第一次出现了惶恐,鲜卑人来了!
中军大将军刘元跪伏在地,刘渊:“七万人,这可是七万人!他拓跋鲜卑哪来这么多骑兵!”
刘元回应道:“陛下,探查信息的是臣军中的精锐,没有错的。听说来的不止刘琨和拓跋人,还有北方的柔然兵。”
“柔然?这个卑贱的氏族不是在漠北呆着吗?”
刘元没有回话,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柔然人会来。
“要不要先避其锋芒?平阳空虚,附庸的部落也大多会起二心,鲜卑人来的路上,大量的部族不止没有阻挡敌人,他们连预警都没有。”
刘渊微微沉默,因年老而佝偻的身躯已无法像年轻时那样精力充沛。
“敌人大部前来,粮必不久,平阳还能召集四万兵,都是匈奴本家,能守住。……如果大发的话,倒是能有十万青壮,但破坏性太大,还不如坚壁清野,避其锋芒。”刘元接着讲道。
“哈哈……哈哈哈!!!”刘渊大笑着,手指点了点刘元,“你个粗俗的匈奴人,也学起了汉人兵法?”
说着,刘渊面庞一肃,“取我刀来!”
在洛阳召集天下勤王之时,平阳也选择大发诸部,舍命一搏。
……
永嘉三年的秋天,天下人的悲欢出奇的相通。
许昌战场,黄河北岸。
一场大胜正在落下帷幕,中路军的首脑,许昌幕府长史裴盾在后方催促、迷之自信等因素的推动下,与大胡石勒于旷野中决战。
当是时也,晋军长枪如林,背靠黄河,帝国的余晖依然具备充足的威慑力。
大胡石勒的铁骑漫天遍野、遮天连地,步卒军团在老营的驱赶下如洪水倾泄般汹涌澎湃,奔袭而来。
酣战一日后,裴盾的指挥终于出现了致命错误,站于高台、指挥若定的石勒果断投入了两千宝贵的长枪突骑兵,在永无止尽的骑兵拍击下,缺口再也无法堵住,石勒的总预备队百战老营投入战场……
晋军,一溃千里。
溺毙于水中者数以万计,伤亡、被俘者万人,只有六千余人通过三架浮桥撤退,文士将官们逃上小船,来不及划船离开就被后续的兵士拖下来乱刀砍死。
浮桥被烧,裴盾没于乱军之中。
大败的消息飞快传回幕府,许昌一片哗然,议归东海。
值此大胜之际,大胡却回首北望,他将手中的信报递给心腹幕僚张宾,“孟孙,局势危急至此,该如何是好?”
大晋朝东北有孤忠,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王浚联手两个女婿,还有女婿的老仇人—慕容鲜卑,四家合兵十三万,已经兵临城下,邺城告急。
张宾蹙紧了眉头,手指紧紧抓着信报,关节发白。
“属下最怕的是,这所谓的十五万兵马,是各家的老底子。”
“吾也是忧心于此,若他们只是大拉丁壮,以壮声势,我倒也不惧他们,以我现在的实力,解邺城之围不算难题。”
“但慕容氏居然不声不响的加了进来,其余几家若不带来家底,就凭慕容氏与他们的血仇,不管给多大的利益,他怎么敢来?”
“将军,许昌间客传来信息。”
“拿来。”石勒道。
…………
洛阳太极殿中,司马炽已经不复几月前的英姿,他每天都能听到数不清的捷报,同样无法计数的是洛阳某段城墙的危急警报,匈奴人又又又冲上来了。
洛阳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状态中,这极大的折磨了司马炽的精神,他已经不想看什么政务了,事实上困守一城的皇帝也没什么政务要处理。
他本想上前督战,但老丈人死不从命,结果他寻了个时间偷偷跑了上去,皇后带去了绢帛铜钱,对士兵们进行了慰问,皇帝本也想说几句,鼓励一下士气,但他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尸山血海镇住了,他不争气的吐了起来。
他应该庆幸匈奴人不善攻城,王弥刘灵这种外将又不愿意将自己的老本钱消耗在这里,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样子。不然的话,洛阳真的凶多吉少。
司马炽硬撑着下了楼,脸色发白的逃回宫去,其他行程全部取消。
噩梦一直持续到某一日,匈奴人开始减缓攻势。
……
望着一批又一批匈奴人远去,洛阳内部争吵不休,最终也没打开那道城门,追上去杀上一番。
这么选择也算不上错,以现在洛阳禁军的兵员素质和士气,指不定会被人家一个回马枪杀崩,倒卷珠帘之下,洛阳都有陷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