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奔
寸馨濒死前如溺在水里, 她拼命想往上游，可水底总有一道铁索箍紧着她的腰。
海浪翻涌，将她不停往上推撞, 她仰头要浮出水面，喘着换那稀薄的氧气, 可是没有用，她越是用力越被汹潮的无边黑暗攫取, 折软, 最后散尽骨气。
溺水时的叫喊只会让她失智，往下坠落时听见有人在她耳边唤：“馨儿，抓紧, 缠紧我。”
缠紧，缠紧才能浮出水面，才能得救，才能从陌生的、令她仓皇无措的境地里出去，她亟须氧气, 亟须让自己平复，她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她害怕这种不可控的自己，于是，她缠紧了粗木。
水底下的双腿不停地较劲, 乳酸堆积而导致浑身不停地发颤，却不能松开，她害怕得要哭出来, 来不及思索是何等滋味, 已经听见水流不停地咕涌而出，她完完全全被掌控, 生与死都由不得她。
她确确实实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和剎车片失灵的瞬间重迭，她当时恐惧的余韵还未消散，如今复又迭加而来，她开始哭得不能自已，独孤时能抓住什么就抓住，她想起秦知阙说他们是一路人。
“老公……老公……”
她一直在叫，秦知阙开始沉溺在她这种时刻对他的呼唤里。
他已发现，她失控时便会叫老公，但偶尔，要斯文的时候，他可以引导她叫“先生”。
这种时候，娇纵的小姐很好被引导，他们同进退，也要同赴顶峰，哪怕初次做夫妻，过程总有艰涩，无妨，他早有想过如何克服，令她沉湎并品尝到各种好处，才会有以后。
比如慢慢的仲夏长夜，她的身边只有他，她就算是遭遇到死亡，也会有他陪赴。
“别怕，阿馨……我在这儿。”
他捧她的脸，开始吻她的唇，这是一场无数次想象都不及现实万分之一的体验，她本就呼吸急喘的唇也被他堵住，娇吟的声音滴入耳边，这样的磨擦比以往每一次接吻都要猛烈，是造物主的馈赠，让他拥有无数的触觉深入她。
寸馨恍惚意识到，原来……原来，水底拽住她，要她到死也无法挣脱的猛烈之感，源自她的丈夫。
一刀一刀地捅来，血液在最后剎那涌动，令她浑身被加热般沸腾，直至死亡的临界点到来，疯狂地涌出身体的流液。
她指尖陷入那起伏健硕的胸背上，她要与凶手——同归于尽。
眼泪也一并涌了出来，大约是刀捅得太快，她竟渐渐忘了疼，取而代之是刺激的兴奋在波涛汹涌，她此刻的眼眶泛动酸胀，大约是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与他纠缠：“会死的，会死的……”
“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耳边有午夜魅魔的嗓音，沙哑，恐怖，可又是唯一陪伴着她的鬼怪，控制她的灵魂，禁锢她的身体：“阿馨，闭上眼睛，感受那一刻的来临。”
她往下沉，头顶如水面天光乍破，瞬间淹没了她。
耳边是烈烈的风声，她如卧在河床上，四周围都是湿的，漫布着她的是粘稠与挥之不去的热浪。
秦知阙仍抱紧她，潮汐在卷起最大的浪柱后退却，氧气缓缓覆盖这片水地，她在这时得以呼吸，感受它的停留。
脸颊鼓着胀红，她轻轻偏过头去，身上薄薄的白衬衫早已湿透，他就隔着一尺布料与她相拥。
如果说秦知阙礼貌，那不属于他的地方，他确实不会去掀开，可说他不礼貌也是对的，他碰过的地方就总要反复占有。
比如唇，比如手，比如……
他此刻脱身出去。
寸馨眼瞳一颤，陡然骤空，灵魂尽失。
就在秦知阙单手撑起上身时，寸馨的指尖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垃圾桶被抛中传出声响，几乎不需要言语，他顺势去吻她的唇，张开含嘬，另一道手去牵她的指尖，带她感受蓬勃的心脏。
兔子挣扎手腕，最后被他箍得愈紧，抵抗变成了乖顺。
秦知阙已不能离开她的温度。
唇齿相依是何寓意，他今日初尝，饕餮不知足，对她说：“下次得买垫子。”
寸馨心虚，以为是说她，顿时恼羞成怒：“你家没钱吗，连床单都换不起！”
秦知阙笑，沉沉地喟叹，肺也跟着颤，伸手去够床头柜，拿过一个像烟盒的包装，抖下一枚，道：“这个管够。”
寸馨双手霎时紧紧握住，不让他去穿，害怕地肩膀瑟抖：“等等，呜呜呜……秦知阙等等……”
怎么那么快就又有劲头，她死得浑身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无法坐起来，她疼。
最后便是哭，哭也要抓住秦天柱，不让他乱用武器。
秦知阙跪坐在她身前，明知她假哭，但仍是等她，后槽牙紧绷地咬着，她的手也不松，握得他最后去扶她手腕，嘶声说：“别占着筷子不夹菜。”
寸馨惊呆了，瞪大着那双水灵的圆杏眼：“你说这是筷子？秦知阙，你知道我有多难吗……呜呜呜……”
她委屈死了，她恨不得在床上撒泼打滚，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秦知阙叹了声，双手扶她的两条腿：“我说你这儿是筷子腿。”
占着筷子不夹秦知阙这道菜。
寸馨等想明白，抬手就扇了他胸口一巴掌。
然后就发脾气：“我要洗澡！”
恼羞成怒这四个字就是形容寸馨的，秦知阙在昏暗的房间里看她的脸，一盏墙底的感应灯幽幽散着光，镀在她饱满的身形上。
湿了水的白衬衫跟透明的纱布一样，哪儿是高光，哪儿是深邃的沟壑，呼之欲出。
他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