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山房间的门被慢慢推开。房不弃透过门缝确认了里头没人，又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随后进入成山的房间，并关上了门。
虽然没有非常之乱，但是也实在算不上整洁。
虽然成山是公寓的所有者，是房东，但是他的房间并没有大很多，只是比一楼的两个卧室多了个小阳台。
这片公寓叫新望，位于科创园外一街之隔，离地铁站和科创园都不远。这一间，编号235号房，是成山父母以他的名义买下的。
因为一些原因，成山现在独自住在这里，除了平时的房租，他本来还有一份工作赚取生活费，但最近也丢了。
如果不是因为文仲强行把成山“骗”去异调处，可能成山这个点还在房间了刷刷手机，或是玩游戏看视频，或是看看招聘软件。
他每天都看，但是至今没投。
房不弃观察了另外三位室友的生活规律。余念念晚上会去酒吧，或者一些餐厅驻唱。白天没什么规律。成山大多数时候是在家的，但是最近经常和文仲一起出行，每次都得很久甚至半夜才能回来。
今天一早，文仲就拖着睡眼惺忪的成山出了门。而余念念在之后二十分钟左右也出了门，出门前往包里塞了充电宝。
房不弃坐在客厅，她喜欢那个可以陷进去的沙发。她就缩在那个沙发里观察着一切。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她觉得是时候开始了。
房不弃一进入成山的房间，就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说起来成山身上偶尔也会有这种味道。她看了眼远处的书桌，上面确实有一个普通的檀香炉。
“小小年纪，爱好倒是挺老成。”
房不弃并不讨厌这味道，右手边是墙，上面挂着很多成山自己拍摄，自己打印，自己装订的照片。墙边的衣架和脏衣篓零散放着不少衣物。
地上还有个电子秤。房不弃一瞬间萌生了试一下自己体重的想法，但是想了想没什么意义就罢了。
左手边是成山的衣柜，储物柜，还有床。
被子并没有收拾，上面还有成山那套宽松的睡衣。
“普通。”
房不弃如此评价着一个二十多岁待业男青年的房间。
走了几步，到落地推拉门边，小露台上有个小盆栽架子，除了两盆绿萝，就是一盆多肉，养的很不错。
而门旁边的角落里，就是房不弃要找的东西，成山的笔记。
在这一两个月的相处中，房不弃发现一件事。
成山记性不是很好，所以他特此喜欢记笔记。不管是手机备忘录，还是一个大的活页笔记本，或者一个随身携带的十五公分长十公分卷的小笔记本。成山总是习惯性的记一些，写一些东西。
今天成山走的时候没有背包，他的包就在书桌旁的地下。
而桌子上的东西，此刻房不弃正认认真真的凝视着。
“这是……这……”房不弃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这他妈写的啥。”
成山的字迹是公认的难看。
而且因为是随笔，除了左上角的日期。其他的几乎都歪歪扭扭随意的，仿佛只要有个空地就可以被成山记上两笔。
房不弃努力的辨认着。她这辈子，见过太多笔迹和文字，但是眼前这个确实让她感到一些吃力。
房不弃小心翼翼的翻阅着，终于，在某些页面发现了可能想要的东西。
正是成山前些日子思考死者们的关系时写下的。
“可以，挺聪明。怎么还有煎饼。”
成山的笔记里时不时就会出现煎饼这个词。后来房不弃才知道，一旦成山想事情走神，或者想不出和所以然来，就会想吃山东煎饼。
“确实挺好吃的，但是也挺离谱的。”
房不弃吃了几次，对饼老头的手艺是认可的。
房不弃掏出手机，对着这几页一顿拍。
最后，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房不弃眼中的成山就是个懒散的小年轻，她见过太多。
只是偶尔又觉得，这个小伙子眼中，似乎有一些难以捉摸。
在成山的床头，放着几本书。
房不弃没想到这个小伙子竟然还有阅读的习惯，这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确实也不多见。
房不弃好奇的靠近了些。
《天蓝色的彼岸》似乎十一本儿童读物。
《百年孤独》早些年比较火的一本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者的作品，房不弃也看过。
《红与黑》一本经典的欧洲名著。
《一个人的朝圣》这本房不弃确实没听说过。
《圣经》被单独放在一边，上面四本则叠在一起。
这奇怪的阅读爱好让房不弃摸不着头脑。当然也不重要就是了。
突然间，房不弃发觉最上面的《一个人的朝圣》里好像夹着什么。
房不弃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打开看看。
是一个书签，矩形长条塑料片书签。
内容是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又厚又长的头发垂在两肩。毫无新意的v字手。但女孩笑的很阳光，仿佛连房不弃都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房不弃退出了成山的房间，她打量了一下公寓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接下来的目标，位于成山的隔壁，文仲的房间。
同样的，先打开一条缝，但是文仲的窗帘被拉的很紧，但是视野范围内确实没人。
房不弃进门后，转身小心的关上门，此时屋内就接近一片漆黑了。
她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功能，然后。
在她举起手机的瞬间，余念念出现在不远处。
直勾勾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如果换做别人的话，卧槽一声已经脱口而出。但是房不弃鼻子倒吸一口气，收住了要说的话。
两个人就这么在漆黑的房间里对视，等待对方的开口。
“你是什么人？”余念念打破了沉默。
“诶，我，那个……”
“说清楚，不然这事没完，你为什么潜入成山和我哥的房间？”
房不弃看了眼眼前的女孩。片刻思索后，她选择收拾脸上尴尬的假笑。挠了挠头。
“小丫头挺精明，我都没发觉你回来了。”
面对对方态度的转变，余念念警觉的把手凑向腰包。里面是去年过生日成山送给她的小心防身电击器。
“你别怕啊，我不是坏人。”房不弃关掉手中的手电筒，短暂的黑暗后，房间的灯被点亮了。
就这一瞬间，余念念被房不弃狠狠按在左手边的墙上。
房不弃将余念念摸向电击器的那只手抓起按住，另一只手被房不弃抓住背在余念念身后。余念念被整个人压在墙上。
“你……放开我……”余念念的语气中充满敌意，此时她才后悔自己的草率。
谁说一个天天炸毛的仓鼠精就不能身手了得。
房不弃的力气很大，余念念动弹不得。
“念念啊，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为了沟通，我需要先用我的方式巩固一下立场。”房不弃凑到余念念耳边：“我不是坏人，只是咱们感兴趣的事儿刚好一样。”
“轻一点……诶……”余念念说完，下一刻，房不弃又放开了她，并后撤出两步远，靠到文仲床边。
此刻两人也才有机会打量一下这个房间。
干净，整洁，简单。两个人都留下了这样的印象。房间布局几乎和成山对称，只是落地推拉门的位置变成了一扇窗户。
衣架上，一模一样的西装挂着好几件。
余念念转过身背靠着墙，摸了下自己的手腕，视线回到对面这个女人身上。
对方个头比自己高一点，身材算是高挑，眼神则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自己表哥的房间。余念念直到，刚刚那一下是对方的下马威，对方并没有真的想上次自己，但是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自己处于逆风了。
“这房间嘿，真够整洁的。”房不弃继续环顾这个房间。
虽说文仲房间也有书桌，但是此刻上面是干干净净空无一物。
想想也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把重要资料放在很容易被侵入的房间里。
“你怎么进来的？”房不弃对余念念问到。
“我有文仲的钥匙。”
“哦，你们兄妹俩关系这么好？不会是你偷偷配的吧？”
余念念并没有否认。
“……还真是……厉害啊念念。”
“你呢，怎么进来的？”余念念反问道。
“啊，这种门锁，太简单了。”
余念念看了一眼，确实，这种公寓内部房间的门，装的锁也是传统的那种。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企图？”余念念继续追问。
“我说了啊，只是你们感兴趣的事儿，我也感兴趣。”
“什么事？死者复活？”
“是，也不是。”房不弃摆了摆手。
“不要在这里含糊其辞，说清楚。”余念念语气中的敌意更加明显了。
“第一天碰到你的时候，你没感觉吗？不会吧？”房不弃没有看着余念念，就这么问着。
余念念当然没有忘记，第一天两人见面，接触的瞬间，那熟悉的触动感。
“你说巧不巧，你们三个。你们兄妹俩身上，还有成山的眼睛。”
余念念咬紧了牙关：“你到底是谁？”
房不弃双手抱在胸口，看向余念念：“我说不清楚，或许成山的梦是真的，有股力量把我们聚集在一起。”
余念念没说话，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放心，我也没有知道很多。只是机缘巧合，在过去接触了那些东西，没想到，又是机缘巧合，遇到了你们。我也挺好奇你们身上发生过什么。”
“怎么可能告诉你。”余念念坚定的说。
“是吧，你不会告诉我，那我也不会告诉你。但是你知我知，或许你的好表哥也知道。挑明了也没关系了就。”房不弃看了看眼前警觉的少女，刚刚那下应该是弄疼她了，她还在握着被自己按住的那只手。
“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也一直在探索这股神秘力量。死者复活？那些人复活的人身上有着跟咱们类似的因果。”
“我凭什么相信你？”余念念还没有放松警惕。
“互相利用的时候不需要相信。而且，我如果想做什么伤害你们的事儿，这一点可以相信我，你们早就遭殃了。”
说这话时，一股凌冽如冷风的感觉从余念念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散发出来。余念念知道对方没有吹嘘。
“行，那你要做什么？”
面对余念念的提问，房不弃思考了一下说：“首先，我要知道他们，就你哥他们俩在做什么。你们前阵子吵架了对吧，恭喜你，现在你也有帮手了，我来协助你调查。”
余念念思索着其中真假与利害。没有回答。
“其次……诶……你哥，我挺喜欢的，能帮我追他不？”
“嗯……嗯？”
“嗯，真的。”
“啊？”
余念念脸上的疑惑取代了所有之前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