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初灵姿道, “若是教众, 定有些人是心甘情愿地献身于教主，既是心甘情愿，便没必要关着，说不准这些人还会帮他出去诓骗更多的人，可若是有醒悟过来反抗的, 您觉得，以这些恶人的心性，或者, 为了保持自己教主的形象, 还会留着活口？”
死人才能真正闭嘴, 沈潭同意这个说法。
陆闻渊接着道：“关押怀孕的姑娘，甚至已经临盆，你的意思是他们的目的其实是那些还未出生的婴孩？”
初灵姿点点头。
陆闻渊眉头轻轻一蹙, 本朝万隆帝，正是文启帝的曾祖，宠信道士, 彼时有道士称有丹药可以让其长生不老, 各地进献的秘方和丹药五花八门。
其中有种叫“红铅”的丹药, 需用纯净的处子血为药引方可炼制，为炼丹药, 宫中宫女被杀害无数，后来万隆帝因长期服用丹药脾气变得异常暴躁，连后宫妃子、皇后甚至太子妃都死在他的手下。
为此宫里明令禁止炼制各类丹药。
不过，万隆帝幼子南林亲王，因年事已高，身体欠佳，前年从封地回了京城，闭门不出地养病，倒是对他爹的这套丹药理论深信不疑。
若说纯净，婴孩的血比处子之血更为纯净。
“孟河，袁田，于知乐，”陆闻渊喊道，“知乐，马上找柳姨娘，做四魂教教主及教会人员画像，你们俩，一人带一队人，不分昼夜轮流看守四魂教的天魂分坛，跟着他们的人找到每一个分坛的位置，我想他们应该还有一个总坛，所有位置摸齐后一网打尽。”
“是。”几人齐齐答道。
“罗凌，聂石开，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协助，沈潭，初灵姿去京兆府查有无适龄女子失踪报官的，我去宫里。”
大理寺外，几人迅速四散开。
陆闻渊对文启帝说得含蓄，但文启帝依旧听出了端倪。
“你的意思是盛泉文的死很可能和邪/教有关，而这个邪/教极有可能用婴孩的血做药引炼制长生不老药？”
文启帝的曾祖母和祖母都是这些所谓长生不老药的受害者，他对此深恶痛绝。
他猛地一拍桌案：“给朕彻查，掘地三尺也要这些草菅人命的恶棍给朕找出来，任谁是他们背后的人也没用。”
陆闻渊要的就是文启帝这句话，算起来南林王是文启帝叔爷，有他在后面撑着，如果没有文启帝的亲令恐怕就算查出来也会不了了之。
陆闻渊得了文启帝的口谕，调了一组禁军亲自带队在南林王府外蹲守。
王府里，南林王正大发雷霆，眼看长生不老药就要炼制而成，就差最后几滴净血，偏偏临要生产的人却不见了。
南林王指着跪在下方的人：“本王不管你们有什么缘由，若是明日午时前本王没看到长生不老丸，便让金云骠提头来见。”
跪着的人应了声“是”，屁滚尿流地滚了。
陆闻渊嘱咐禁军兄弟继续蹲守，不近不远地跟在那人身后。
另一边，初灵姿和沈潭在京兆府查到十多名适龄失踪女子名单。
各自拿了一份名单，两人分头去往失踪人家。
来到第三户人家时初灵姿一眼便看出开门的妇人正是死者的母亲，不为别的，两人长得实在太像。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段，不同的只有眼前的人看起来虽然苍白病态却是活生生的人，而年轻的那位却是一片死气。
妇人见到初灵姿似乎有些失望，一阵咳嗽后问：“这位公子有何事？”
初灵姿出示了腰牌：“婶子是否曾报官家中女儿失踪？”
妇人眼中一亮，眼神里满是期待：“你们找到我家菲儿了？”
林菲儿，初灵姿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婶子，您节哀……”
她话未落音，妇人已晕倒在地。
初灵姿手足无措地原地转了两圈，冲出去要找人帮忙，正撞上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巡城的孟河。
刚对孟河说了原委，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街口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四魂教的人，她从林菲儿的视角中见过这个人，正是他将林菲儿带进了那间屋子，从此她便失去了自己。
“孟大人，那边有个人有些可疑，这里便交给你了……”
初灵姿说着已经跟上了那个身影。
孟河一急，交代给五城兵马司的队长，急忙追了上去。
“阿次，你为何觉得这人有问题？”
“我和董希去和魂分坛时好像见过他，我疑心林菲儿逃出去后他们没抓住她，便在她家外派人看着，若是林菲儿回来第一时间便能将人抓住带回去。”
那人不知是发现有人跟着还是出于谨慎，带着初灵姿和孟河游城般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地绕了一大圈，最终一猫腰从一堵损坏的院墙上不大不小的洞钻了进去。
那洞开得巧妙，从外面不论哪个角度都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初灵姿和孟河不敢轻举妄动，在外转着圈的愁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
初灵姿吓得险些惊叫出声，一双大手及时捂住她的嘴，将两人拉到了隐蔽处。
初灵姿：“大人，您怎么也在这？”
“跟着四魂教的人来的，这里多半就是四魂教的总坛，现下摸不清里面的情况，初火次，你回去叫人，南林王府外有一队禁军，是圣上拨给我用的，你带着我的腰牌将人调过来。”
“那你们……”初灵姿有些不放心地看看二人。
“放心，头儿的功夫可不是花架子。”孟河不以为意。
初灵姿又看了两人一眼，咬牙点头：“你们小心些，我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