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没人觉得有多不妥,毕竟初灵姿不是大理寺官员,旁听已是破例。
最后审判,南林王府全府抄斩,涉及谋反的官员午门外砍头示众,家中男子为奴,女眷全部罚没教坊司,永世不得改籍。
文启帝到底还是手软,按以往的惯例,此等谋逆大罪都要牵连九族,可他只判了本家,各家家族中人都得以赦免,为此,各家族人均对文启帝感恩戴德。
初灵姿紧张起来,眼下的案子结了,该轮到初家了……
次日早起,尚未梳洗完毕,秦峎已经带人站在了云家门外。
云禾茉拉着初灵姿,担忧地看着她:“姿姿姐,怎么办?”
初灵姿明明心里怕得不行,还拍拍云禾茉安慰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只希望不牵连我爹和易明还有大理寺的大人们,茉茉,日后如果……”
“没有如果,不许胡说。”云禾茉泪珠子往下滚。
初灵姿:“不是胡说,我说的都是事实,若是真那样,茉茉,劳烦那有空去看看我爹和易明。”
云禾茉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点头答应她。
秦峎没为难初灵姿,一言不发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初灵姿进了宫。
大殿里除了文启帝和高文安,大理寺的人都在,陆闻渊站在程帆悬下首,隔空用眼神安抚她,好像在对她说,不用害怕,我们都在。
初灵姿跪在殿前,须臾,有禁军押着初沐安和初易明进来。
后面还跟了好几位太医,纷纷跪在了殿外。
文启帝沉着脸:“怎么,这是打算跟朕示威?高文安,将人带下去。”
几位太医被高文安指挥着禁军拖着往外走,边走边回头喊:“皇上,初沐安是个好大夫,医术了得,医德高尚,人品贵重,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望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啊~”
文启帝愈发不悦,指着跪着的初灵姿:“初灵姿,你可知罪?”
初灵姿将额头重重磕在地砖上,震得自己眼冒金星:“罪民知罪,恳请皇上不要怪责其他人,所有罪行罪民愿一力承担。”
文启帝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你承担的起吗?欺瞒大理寺,欺骗朕,上了邸报得人人称赞,不仅戏耍了百姓更是让朕的脸面往哪儿放,往后世人如何议论,说朕不识人,男女不分,被一女子玩弄得团团转,又是褒奖又是赏赐,可笑至极,说,你如何承担?”
初灵姿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躺,她倒是没想到这些,不过好像,确实下了圣上的面子。
只听文启帝又道:“再说大理寺,百姓怎么看待?破个案子还要靠一名女子,我大邺官员的官威何在,大理寺的震慑力何在,岂不是更助长了贼人的威风。”
初灵姿欲哭无泪,怎么办,求个死罪吧,圣上如此震怒,自己不死是无法平息那团怒火了。
她又磕了个头,刚准备自请赐死,文启帝又开口。
“左右无法,朕只得……只得再登邸报,言明朕与大理寺早知你女子的身份,得知你破案的天分后为行方便,安排你女扮男装入大理寺协助少卿办案……”
什么?初灵姿以为自己听错了,偷偷抬眼看文启帝,却见方才分明愤怒的样子,此刻却弯着眉眼,一低头一抬头,天壤之别。
文启帝:“看什么,听不懂朕的话?朕再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赐你六品司藉,专理大理寺卷宗阁内的卷宗并协办寺卿与少卿交代的其他事务,准你以女官身份行走大理寺。”
司藉是正六品女官,不仅没看砍她的脑袋,还赐了她一个女官做,转变来得太快,初灵姿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初沐安和初易明低着头不敢乱动,却同样摸不着头脑。
程帆悬:“初灵姿,还不谢恩。”
初灵姿这才回过神,与初沐安和初易明一起喜极而泣,磕头谢恩。
文启帝“哼”了声,好像要为自己给的赏赐往回找补点:“若不是看在你破了谋逆案救了闻渊的份上,朕早将你的头砍八十遍了。”
初灵姿摸摸自己还结结实实长在脖子上的脑袋:“皇上圣明,罪民……臣定为大邺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文启帝似乎满意了些,又道:“初沐安医术了得,医者仁心,也准你行走太医院,还望为国为民你不私藏医术,救治更多的人。”
“草民谨遵圣旨。”
“还有初易明,赐文房四宝,县试在即,朕听说于寺丞一直教你念书,于寺丞文采了得,盼你得其真传,不负众望,一举夺魁。”
“谢皇上隆恩。”
原以为再回不去的初家三口出宫时还觉得自己在做梦,陆闻渊在初灵姿胳膊上扭了一下。
初灵姿大喊:“大人,疼。”
陆闻渊冷笑:“我可不疼,怎么,还觉得是做梦吗?”
初灵姿傻笑着摇头:“不是梦,我还以为今儿死定了,再也回不去家了。”
“呸呸呸,”高文安在一旁去晦气,“初大人说的什么不吉利的话,圣上是明君,岂有随意要人脑袋的道理,其实啊,陆大人早便告诉圣上您是女……哎哟……二公子您踩着奴才了。”
初灵姿前一瞬还沉浸在被人叫“初大人”的愉悦中,下一瞬便长大了嘴:“大,大人您早就知道……您……”
高文安忍着脚疼,识相地给二人腾地儿,小声道:“程大人,初大夫,初小公子,随奴才这边走。”
陆闻渊想跑,被初灵姿扯住,她缠着:“大人,您什么时候知道的?您怎么……难不成这么长时间您跟看跳梁小丑似的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