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易明不好意思地笑：“多谢少卿大人。”
陆闻渊揉揉他的头发：“进去吧。”
见初家人都进了门，陆闻渊上马要走，突然，初灵姿从门里探出个脑袋，喊了声：“大人。”
陆闻渊扭头。
初灵姿弯着眼睛，月牙般：“大人，谢谢。”
第094章 云鹤知
正值晚饭, 初沐安炒了野鸡肉，又将剩下的肉分了几份，左右吃不完, 给二水送了点, 又给周围邻居分了些。
老大分到一根兔腿，吃得“呼哧呼哧”。
有疼爱自己的爹, 聪明听话的弟弟, 乖巧可人的老大，相处愉快的同僚，还有，事事为自己着想，为救自己能豁出性命的大人, 初灵姿觉得再矫情就太不像话了。
她决定，明日一定要开开心心，她还是那个初灵姿。
梦里, 那道让她心惊胆战的声音再度在她身后响起, 她想扭头看, 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见过的那位刑部尚书谢君和。
可她费尽力气也只能看到一道黑影，眼看那身影越来越近，初灵姿冷汗涔涔, 她害怕得想逃，两脚却被定住了般动弹不得。
黑影近在咫尺，恐惧攀升到了顶点, 忽地, 一双大手蒙住了她的眼睛, 鼻尖围绕的是熟悉的气息，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划破了黑暗：“别怕，我在。”
是陆闻渊。
天空里一道炸雷，初灵姿猛地惊醒，老大还在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
闪电划过，将黑夜照得透亮，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雨哗啦啦地落下。
春雨贵如油，初灵姿想，春天来了。
……
章积成被抓，手下一批人被清算，如今大理寺里只有陆闻渊一位少卿，和孟河几位寺正、寺丞常忙得顾得了东头顾不了西头。
与程帆悬一番商议，又得到了文启帝的点头认可，由孟河暂代少卿一职，聂石开和袁田随孟河办案，另又命吏部从各地挑选办案能手补充大理寺。
因此，今儿初灵姿一上衙便见到个生面孔。
沈潭道：“灵姿，来介绍你认识。”
“他叫云鹤知，从金陵府来，原是金陵府提刑按察使司从九品检校，以后跟着老大。”
云鹤知长相白净，相比之下比于知乐看着更文气，不过不似于知乐那般随和，满身的疏离感。
他似乎在打量初灵姿，见初灵姿投来目光微微俯身，恭敬道：“属下见过初大人，尚在考察期内，还请初大人指教。”
初灵姿已经不怎么抵触“初大人”这个称呼，不过在衙内没人这么叫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她笑了笑：“不必客气，往后都是同僚，相互指教。”
沈潭：“鹤知，你是没见过灵姿办案子，一说一个准，现在哪怕她说得再离谱，我都觉得只要是她说的，就一定是真相。”
云鹤知谦卑道：“远在金陵时便对初大人破案之神奇有所耳闻，早想讨教一番。”
大理寺里个个都是厚脸皮，初灵姿没见过这么谦虚的人，干笑了两声，正想说什么，陆闻渊大刀阔步地走近，在门上一拍：“有案子，初灵姿、沈潭跟上。”
云鹤知还愣着，初灵姿见状对他道：“别看了，有案子，赶紧地。”
京城里有条金水河，自西向东流出城外，汇进运河。
不仅是金水河两旁的街道繁华，金水河上也是热闹无比。
金水河河面宽阔，来来往往的船只络绎不绝，有运粮的，有卖货的，更有老少爷们的销金窟。
一早，卖早点的小贩出摊，不经意地往河里看了眼，发现河面上飘着什么晃晃悠悠顺流而下。
仔细一看，像是个躺着的女人，壮着胆子下到河堤再凑近了看，小贩差点跌进河里，何止是个躺着的女人，分明是个躺着的，已经死了的女人。
仵作没到，衙役们不敢轻易捞尸，便在河面设置了网子防止尸体继续往下游漂。
河边，负责看守的衙役排成了排，阻止看热闹的百姓往河岸挤。
见陆闻渊到，衙役们拨开人群空出一条道。
陆闻渊：“谁发现尸体的？当时是什么情况？”
一小贩哭丧着脸：“是，是小人，我怎么这么倒霉，一大早触这种霉头……”
陆闻渊瞪了他一眼，吓得小贩立刻闭了嘴。
他刚想叫沈潭去问话，一眼看见了站在他身旁的云鹤知。
“你……”
沈潭忙道：“老大，云鹤知，新来的。”
陆闻渊一点头：“会不会问话？”
云鹤知：“回少卿大人，会。”
陆闻渊一指小贩：“交给你——沈潭，去迎许老头，叫他快点，他一个仵作每次到的比我们还晚是怎么回事。”
“是。”
沈潭一溜烟跑开。
陆闻渊下了河堤，转身把胳膊伸给初灵姿：“扶住，当心摔了。”
云鹤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这边飘了一眼。
尸体被网子拦在了河中央，随着流动的河水不断摆动。
离得有些远，尸体的头又朝着岸那边，初灵姿索性放弃去看眼睛，转而观察起周围。
若是顺流而下，死者不论是不慎跌入河中，还是被人扔进河中，现场都应该再往西边去。
陆闻渊的注意力也在上游，那片都是富户，倒是和死者身上穿着能对得上。
虽离得不近，但是依旧能看出死者身着缎子的衣裳，颇为华丽。
两人正想着，许老头被沈潭连拽带拖，气喘吁吁地赶到。
“姓陆的，你催什么催，老头子命都要给这小子扯没了。”
陆闻渊置若罔闻：“过来看，怎么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