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渊：“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灵姿，对于沈姑娘来说，也许活着更痛苦。”
初灵姿悄悄擦掉眼泪：“我知道，就是心里难受。”
陆闻渊叹了口气：“你办得案子还不算多，遇到这样的案子情绪难免跟着波动，也许见多了之后便麻木了。”
初灵姿眼角还挂着半滴泪：“大人，您麻木了吗？”
陆闻渊一怔，他麻木了吗？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冷静地面对所有的案件，不会任何案子里带出来的情绪左右，可实际上当他看完沈音希的那封信时，还是动容了，为沈音希对霍连霏的感情……
他老实地回道：“没有，所以，我会尽最大的能力去为他们伸冤。”
初灵姿问：“大人，孟大人的案子，我可不可以……”
“你想去？那郑婉怎么办？”
初灵姿信誓旦旦：“我都查，保证不会耽误。”
陆闻渊看了她半晌，终究妥协：“尽力而为，不过，不要太辛苦。”
初灵姿心情一下好了许多，连着脚步都轻快起来，转头催促：“大人，快些。”
秦家从前也是京城算得上号的富商，不过去岁被人骗了一场，元气大伤，不仅家中铺子关了大半，铺面上流动的现银也已不足，各家货商纷纷上门要求提前结款，可谓雪上加霜。
秦家正打量着出售铺面和庄子，郑家趁虚而入，将价格一压再压，打得秦家几乎喘不上气来。
秦府中一片丧气，每个人都苦着一张脸，秦程更是急得脸上长出了一颗又红又肿的疮痈。
得知来人是大理寺少卿和司藉，秦家人不免一惊，怎么大理寺还管生意上亏账的事？
秦家夫妇和秦程聚在正厅：“不知二位大人有何贵干？”
陆闻渊问：“几位可认识郑婉？”
秦夫人的声音尖利：“大人怕是不知我们秦家和郑家的过节，那郑家的姑娘我们可不识得。”
“是吗？”陆闻渊看向秦程。
秦程低着头，不敢看面前几人，手上捏着拳微微颤抖。
陆闻渊淡淡道：“郑婉，死了。”
秦程一下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看着陆闻渊和初灵姿：“什么？”
秦夫人坐下：“死了就死了，程儿你大惊小怪地做什么，他们郑家缺德事做多了，报应到自家女儿身上，活该。”
秦老爷皱眉：“夫人，留些口德……敢问二位大人，郑姑娘的死与我秦家有何干系？”
他见陆闻渊和初灵姿都看着秦程，不由也看过去。
秦程表情惊惧，额头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忽地与他爹目光相撞，“嘭”地一声，跪在地上。
初灵姿都替他膝盖疼。
秦老爷好像有些明白了什么，指着儿子：“你……你这是作何？”
秦程带着哭腔：“爹，不关我的事，我就……我只是……那天我走的时候她还活着，后来我再没见过她，真的，二位大人，我说得都是真话。”
初灵姿无语，这种嫌疑人她还是第一次见，他们什么都还没开始说，自己就吓破了胆。
初灵姿看了陆闻渊一眼，转头问秦程：“你何时见了郑婉，为何见？”
秦程哆嗦着：“我想想，大，大概是十多天前，她约我在城外见，我……我去了以后她告诉我，”秦程胆怯地瞥了眼他爹娘，“她说，她有了身孕……”
“啪”，是瓷器摔在地上脆生生的声音。
秦夫人的声音愈发尖利：“程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有身孕与你何干？”
“我和她……”
“闭嘴，”秦夫人打断他，“那小贱人自己下贱，不知道和多少男人睡过，她那个肚子里还不知道是哪来的野种，你也敢认。”
初灵姿不悦地望向秦夫人，这女人，且不论两家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一味地往死者身上泼脏水，倒是把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摘了个干净。
她厉声道：“秦夫人，如今是本官在问话还是你在问话？本官问的是秦程还是你？三番两次满口污言，打量着你是不把大理寺放在眼里？”
对衙门不敬，对朝廷命官不敬，尤其初灵姿还是皇帝亲封的六品官，这顶帽子扣下来，秦家吃罪不起。
秦夫人一怔，就要哭天抢地，被秦老爷一把捂住嘴：“二位大人见谅，内子只是愚妇，什么都不懂，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原谅一回。”
他恨得牙痒痒地低声对秦夫人道：“再敢乱吠我休了你。”
秦夫人被唬得忘了哭闹，愣愣地点了点头。
秦老爷这才放开她，讪讪地对着陆闻渊和初灵姿：“二位大人，喝茶，喝茶，咱们有话慢慢说。”
初灵姿一推茶盏：“我们不是来喝茶的，郑婉有身孕是事实，孩子是不是你们秦家的，即便你们不承认，我们也查得出来，不过是自己招认的，还是我们查出来的，有天壤之别，你们秦家生意能做这么大，必然不会不懂这些，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戳１。”
秦老爷和秦夫人垂着头答道：“是。”
初灵姿转向秦程：“你再说一遍何时见了郑婉，为何而见，秦程，想清楚了再说。”
第098章 是人血错不了
秦家人本见初灵姿一柔弱女子, 即便外界将她传得神乎其神，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此时见她一脸肃气，端的是上位者的气派, 再不敢小觑。
秦程缩着脖子, 哪里还有一点富家公子的气派：“我，我和郑婉好了有一段时日了。”
“你……”秦夫人一听, 忍不住就要骂, 被初灵姿一眼将未骂出口的话瞪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