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他觉察出不妥，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初灵姿搭上女子的颈脉, 半晌，对陆闻渊摇摇头，人已经死了。
巡街的衙役问询赶过来，见到陆闻渊和初灵姿忙上前行礼。
陆闻渊不耐地摆摆手，对几人压低了声：“将人带去大理寺交给许老头, 再分几人去找方才那驾马车，深棕色的马匹，车套是黑色, 车厢是暗红色, 车夫带着蓑帽面巾, 身穿藏青色粗布衣裳，系腰带，脚上是一双履靴, 快去。”
本还以为是一场意外的几名衙役本先是一愣，随即答了声“是”。
女子的尸体被抬走，只留下地上的一滩血迹, 陆闻渊对围观的百姓挥挥手：“没事, 都散了散了。”
看热闹的百姓一哄而散, 初灵姿这才有空去看他的伤势。
一道划伤几乎与小臂同长，皮肉翻开, 形状可怖。
这已经不知道是陆闻渊第几次为救她受伤，初灵姿强忍着泪：“大人，赶紧处理伤口。”
经她一提，陆闻渊好像才感到疼痛“嘶”了一声：“真疼。”
初灵姿想就近找一家医馆，陆闻渊却执意要初沐安替他治疗。
初灵姿怕耽误了伤情，不敢跟他争，拉着他疾步回到医馆。
“哎哟，这怎么弄的，”看见伤口初沐安吓了一跳，“二水，快，拿我刚煮过的布条和水来。”
初沐安先是用煮沸过的水仔细替他清理的伤口，而后用线将伤口缝合，又敷上特调的金疮药，最后包上伤口。
“少卿大人，伤口千万不要碰水，每日我去衙门里给您换药，只要伤口不感染，便很快能愈合。”
疼还是很疼，陆闻渊勉强挤出个笑：“有劳老爹。”
初沐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上回为了救姿姿，大人险些没命，这次又是为了救她……我们初家，无以为报。”
“老爹这是什么话，上回在宁贵卫的军营里，若不是灵姿用弹珠打掉了那只箭，我当时便没命了，与四魂教对峙时也是她救了我和孟河，您要是这么算，咱们可算不清了。”
初沐安心里知道没有陆闻渊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光是初灵姿女扮男装欺君之罪便是还不起的人情，自家欠陆闻渊的太多。
却还是领了陆闻渊的好意不在矫情，他拿了根布条，套在陆闻渊的脖子上，将他的手臂吊起。
“这两日尽量别乱动这只手臂，三日后我再给你拆线——姿姿，你送送大人，一会我熬了药让二水送去侯府。”
初灵姿眼眶红肿，倒是看的陆闻渊心里一阵发紧。
两人没说话，并排走着。
陆闻渊：“疼得是我，你倒哭上了。”
初灵姿：“要是疼，您也可以哭。”
陆闻渊被气笑：“我都快疼死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我？”
初灵姿：“我每次说好听的，您都说我拍马屁。”
“难道不是吗？”
“那您还要我说。”
“我爱听。”
初灵姿：“……要不，我给您吹吹……”
还没说完，视线落在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上，她抿了抿唇：“明儿我给您熬猪蹄儿汤吧，以形补形。”
陆闻渊：“……你还是别说话了。”
平时挺机灵的人，今儿脑子像卡住了。
他当然知道初灵姿因为内疚，但他甘之如饴。
初灵姿突然问：“大人方才是怎么便记住了那个车夫的模样？”
说起正事，陆闻渊恢复了正形：“闹市马匹失控，本就不是小事，不论他是蓄意还是事故，罪责都跑不掉，偏我当时瞧见了他带着蓑帽围着面巾，这太不正常，便多看了几眼，不过，你怎么看出不是事故，是谋杀？”
“我看见那女子在和什么人打招呼，应该是那人把她引到了路中央，可是女子被撞后那人并未出现，我在人群里找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个人。”
“看清那人长相了？”
初灵姿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她压根没看见什么女子与人打招呼，那都是透过女子的眼睛才看到的，陆闻渊一直与她在一起，她若说的太仔细，怕陆闻渊起疑。
她摇摇头：“没在意，也没想到会出事，我没事管人家和谁打招呼做什么。”
初灵姿说这话时没敢看陆闻渊，自然也就没看见陆闻渊探究的眼神。
陆闻渊收回目光：“那就难办了，不知道对方是谁，只能希望巡街的衙役能抓到那名车夫了。”
将陆闻渊送到侯府外，初灵姿准备回去。
听见有人在身后喊：“灵姿，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
两人扭头一看，是齐明双。
“大嫂。”
初灵姿忙行礼喊了声：“世子夫人。”
齐明双热络地拉起她的手：“叫什么世子夫人那么见外……闻渊，你胳膊怎么了？”
齐明双惊呼。
初灵姿刚想开口，陆闻渊抢先道：“追歹人时被马车划了，无碍，初大夫已经替我做了治疗。”
齐明双又上下左右将他打量了一遍：“别的地方伤没伤着？”
“没有，真没事大嫂。”
齐明双这才松了口气，眼眶有些泛红：“才好了没多少日子又受伤，快些进去。”
陆家是武将世家，这点小伤对陆锐平和陆既远来说根本算不上事。
陆既远揽着齐明双：“便当给这臭小子一点教训。”
齐明双瞪他一眼：“你不心疼我心疼。”
初灵姿越发不敢说话。
哪知穆琴川开口：“毛毛躁躁，若是为了救灵姿，我得赞你一声英雄救美，追个歹人还受伤，那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