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总不要太轻视自己啦——”安欣热情得有些超乎寻常,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你看噢,不仅能敏锐地察觉到程程会借机偷运张家兄弟,还推测出她一定有别人帮手,那——这可不是一般的机敏!”
高启强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cpu过度占用内存,导致他分不出太多心思去观察安欣异于往常的情绪。
他还在演绎着自己的戏码。
“唉——”高启强先叹了口气,奠定气场基调,继而苦心中带着欣慰,“不瞒你说啊安警官,我今天,在这里没看见她,我这个悬着的心啊,一下子就放下来了。”
“噢!这么说,你是不希望她来的。”
“翠翠,毕竟是我朋友嘛,哪有人希望自己的朋友误入歧途的。”高启强余光里闯进另一个眼熟的影子,立刻阴转晴天,去了叹惋的愁相,双手一抬,冲着对方就去了。
“诶!李队长!”
阳光热烈灼人眼,李响只能眯着眼皮,回望那个一身白色西装的黑老大。
“李队长,我们之间还是有些误会的,今天您也见到了,我其实——”高启强伸出右手,主动展示交好的善意,“真的有很多事,我都是受害者啊,李队长……”
“高总,该说的话呢,安欣警官刚才都说过了,还是要感谢你为我们提供线索。李响看了看递交过来的手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伸出有力的右手,重重地握了上去,“涉案人员基本到案了,现在就差一位。”
高启强心中稍松,继而面露好奇:“还有一位吗?”
他左右巡视着周围,阿盛小虎都在,书婷绷着一张警惕的脸,尖翘的狐吻偶尔耸动一下,似乎在嗅闻空气中非同寻常的气息。
大家都在,但是陈泰不见了。
他安定心神,可控制不住的惶然如骇浪般扑打着他的理智,最终,他选择了自以为危害最小的话术,来旁敲侧击一番:“不会吧?李队长——我是说,黄翠翠她可能,会出手帮程程,但今天她既然不在,那就是证明,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就没必要连她也……”
李响的耳朵是在听高启强说话的,却没往心里去,他的另一只手反掏向后腰,手中银光闪烁,径直按在了高启强的手腕上。
“高启强,你涉嫌雇凶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李队长!李响,你!”高启强心中发寒,脸上的亲和瞬间散去,被铐上的一瞬间,他本能地回望高启盛——还好,弟弟还在。
又本能地寻找陈书婷……
啊!她人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高启强眸色瞬变,面目轻微扭曲,吃痛骂道,“李响,你轻点!有什么证据?凭什么抓我?安欣,他没有证据,这就是——我要告——”
安欣在旁边围观,从夹克内兜里掏出手机,将话筒靠至唇边,一字一句清晰道:“黄翠翠,你都听到了哦!”
数秒后,扬声器中传来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的怒音:“高启强!我去你大——”
最后一个字被安欣拦腰掐断。
看给人家气的,都快飚去F2了。
明明是骂高启强的,安长林却是唯一一个听完整句的人。
“行了,好在也不远,就在对面。”安局长收起手机,道,“跟我走一趟吧。”
黄翠翠混到现在,已经深谙这条定理:被当成救火队长是我的宿命,救火后又被当成纵火犯带走调查是我活该。
“现在不行,稍等一下。”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独属于秦谨的尾号,破罐子破摔,虱多不痒,债多不愁,爱咋咋地。
她直接驳了安长林的面子,让人家公安局长坐等着:“我先接个电话再说。”
*
程程知道,身侧那面单向镜的后面,一定有群人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分析她的每一个表情。
于是她干脆两眼一闭,靠在坚硬硌骨的坦白椅上养神。
今日的所作所为,在旁人眼中无异于顽钝,兵行愚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来,说说吧。”安欣将手包甩在桌上,一条手臂搭在桌边,显得精神百倍,“张小庆呢?”
程程睁眼,坐直,跟刚睡醒一样,浑身散发着蹊跷的松弛气质。
“你可以问我任何事情,唯独张小庆的下落,我不清楚。”她笑道,“不过我可以给你讲一个两兄弟的故事。”
“好,讲吧,我最喜欢听故事。不过讲故事之前,我先给你讲讲清楚,我们已经在游艇上发现了张大庆。”他摆正坐姿,双手虚握,“我们一贯的政策,你明白的噢,首告有功。”
程程微笑的唇角扯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首告有功,她又不贪这个功。
“你笑什么?”
安欣的话音落下,程程敛笑道:“安警官不是说自己没有朋友吗?原来是只和高启强交了朋友,与他合起伙来坑害我。”
“注意你的措辞。”安欣严肃道,“我和高启强不是朋友,更没有坑害过你。”
“那么黄翠翠呢?你们是朋友吗?”
“你说什么呢?”
“我能见见她吗?”
安欣自然当即否决:“先交代你自己的问题,看你的表现,我会找机会安排你们见面。”
“那好吧。”她偏头,望着单向镜,“有什么事,去问助理孙成,有些事他比我知道的清楚。”
“嗯嗯,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过来问你。”
程程猛一回头,身上那股神婆的姿态荡然无存,震撼都挂在脸上了:“他被捕了?他全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