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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玄幻 > 夜中日 > 第二十六章.灰色印记

在增添新的战力之后,战况开始向着人类队伍一方倾倒,尤其是格鲁什表现得分外神勇,他不仅臂力惊人、能够徒手扛起毒鬣蜥并将其丢出数米之外,恢复力更是着实惊人,被毒液侵蚀的肌肤在短短数分钟之内便已经愈合结疤。即便大多数拜椎斯人都天生身强体壮,然而他们的恢复力与常人无异,譬如同是拜椎斯人的古斯罗夫此刻便很是小心避开地上与鬣蜥口中喷涂出的毒液,甚至不愿折损那副腌臜斗篷的其中一角。

“库库库,差不多是时候了——”

古斯罗夫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沙漏,一边紧盯着最后一枚粉红色的沙粒自上端滑落,一边阴恻恻地笑着。似乎是为了印证古斯罗夫的话语,所有的毒鬣蜥行动逐渐变得迟缓,并在数秒钟之间彻底停止了行动,这并非是类似催眠或是疲劳产生的影响,反倒更像是被冰冻凝固,个别毒鬣蜥依旧高举前爪、吐出信子,以一种极不舒适的姿态僵在原地。

黛尔娜轻轻敲了敲毒鬣蜥的甲壳,这些毒鬣蜥不仅没有外伤的痕迹,体温和心率也十分正常,无论古斯罗夫使用了何种把戏,无疑都比她迄今为止见识过的神迹和血咒术高明了不少,正当她打算进一步询问古斯罗夫时,弗西格却突然插话道:“得了吧,你可别指望从那个老家伙嘴里套出情报来,这家伙的嘴可比尼罗巨鳄的嘴还要牢实。”

“本以为你的脑子里都是情绪化和肌肉,没想到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有长进。”古斯罗夫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些牲畜一时半会不会有所动作了,你们要是想杀几只玩玩我也没有意见,只是那只大家伙未必也能被限制那么久,你们要是在这座满是蜥蜴屎尿的洞穴里流连忘返,再次被毒鬣蜥包围的话,我可不会浪费材料再来救你们。”

说罢,古斯罗夫硕大的身影化作一团血雾,毫无留意地从众人眼前失去了踪影。

“这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呢——”艾托亚苦笑着,有些蹩脚地单手将一柄崭新的刺剑收回刀鞘中。

“咦,小子,你怎么改用剑了?在外经历了人间艰苦,才发现赤手空拳地干架实在使不上劲是吧?”弗西格调侃道。此刻故人重逢,弗西格也得以暂时远离了索尔隆的士兵与聒噪的难民们,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不少,就连语调也轻快了不少。

“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只是单拳作战不管是难度还是风险都太高了。”艾托亚扯了扯自己另一边空荡荡的袖管,“格鲁什先生那种大开大阖的打法我也学不来,所以就向黛尔娜请教了几招剑术,虽然用剑方面还是不入流,但是至少能勉强自保。”

“呃,我倒是没注意到这个。”弗西格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俗话说伤痕是士兵的勋章——不过,你也不是士兵,断肢也留不下像样的疤痕吧——”

“老兄,不会安慰人至少别在伤口上撒盐吧。”戈顿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表现得没有弗西格那样夸张,但是在队伍合流之后,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得以放松,“我还以为你早就注意到了艾托亚的伤势,只是考虑到他的心情才没有明面上提及,结果你只是迟钝到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啊——或许就像古斯罗夫阁下所说,你这些年全然没有长进嘛。”

“死胖子,你——”

“诸位,叙旧还请暂缓。”格鲁什突然插话,打断了这番无休无止的闲谈,“从洞窟内部是无法追上难民队伍的,从这里出发向南方穿越湿地可以到达索尔隆军驻守的因佛特要塞,考虑到两名孩童的健康状况以及周围可能潜伏着其他毒鬣蜥,我建议我们现在向因佛特要塞转移,这样能确保在下一次日暮之前确保我们的安身之所。”

“嘁,真是煞风景的家伙。”

嘴上这么说着,弗西格还是与格鲁什各抱起一名男孩,沿着岩崖对侧的甬道一路撤离出了毒鬣蜥的巢穴,尽管在路上遭遇了几只尚能自由活动的毒鬣蜥,不过群龙无首的野兽们并没有贸然向接班成群的队伍发动攻击,只是目送七人沿着草径一路穿越湿地。只是在七人安全撤离之后,岩窟内部又迎来了新一批的访客——

“果然如此,这些肉芽并不是毒鬣蜥体表原有的细胞。”

苏尔特从异变的毒鬣蜥背部削下一小截,仔细端详后得出了结论。比起爬虫类,这些触手的纹理更像是人类的肌肉组织,肌腱连接处却受到了大幅度改造,这番改造格外精细缜密却又随处透着随性,可见实施改造之人是个技艺精湛的血咒师,却又因为某种原因对自己的造物并不是格外上心。苏尔特对索尔隆境内的血咒师都有所了解,其中并没有符合二者特性的人选,更没有人具备动机千里迢迢地来到纳莱耶境内对毒鬣蜥实施改造。

“古斯罗夫,我知道你还在那里,正好我有些话想问你。”

响应苏尔特的召唤,那名拄着木杖、身披污秽斗篷的拜椎斯人不情不愿地从血雾中现身,一边倚着木杖慵懒地打着哈欠,一边用斗篷内面擦去胳膊粘上的秽物。不等苏尔特进一步询问,他便不耐烦地回应道:“如果你是想问那些蜥蜴背后生出的肉芽,我的回答是不知道、与我无关、相关情报一概不知。大多数有能耐的血咒师不是着魔一般研究生物兵器,就是想方设法用血咒术盈利,我可没兴致和那些人接触。”

“你当真对此毫不知情?”苏尔特继续问道,“那一日我从避难所附近转移了八头毒鬣蜥,今日在岩崖上方袭击难民队伍的毒鬣蜥有三头生有肉芽,在下方袭击那两名佣兵和孩子的毒鬣蜥有四头生有肉芽,巢穴中因变异提前死亡一头,数目恰巧对得上。如果那八头毒鬣蜥在被转移当日的时候被种下肉芽囊,截至今日肉芽的成长速度也刚好符合,还是说你打算坚称这一切只是巧合?”

“这么说,你是在怀疑我为这些毒鬣蜥种下了肉芽?”古斯罗夫眯起了眼睛。

“那倒不是,如果是你想利用这些肉芽解决掉难民或者佣兵,你肯定会选择更加高明的手段,至少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地将自己划分进嫌疑人名单之中。只是不管那些毒鬣蜥是先被植入肉芽囊再被运送至避难所附近,还是其他人在那附近对毒鬣蜥实施改造,你都应该有所察觉才对。”苏尔特说道。

“呵,谁知道呢,你的委托只包括保护避难所中难民们的安全。光是盯着那群愚民们别让他们自相残杀,或者一头热冲进浓雾里送死就已经够劳神费力的了,我可没心思整天注意哪里多出来几头蜥蜴,哪里又飞走了几只鸟。”

苏尔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若有所思地审视着古斯罗夫满是割伤与皲裂的脸庞、以及那对泛着浅金色的黯淡双眸,半晌之后才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另派人手去调查的。不过,今天早上的坠落意外发生时,有一名士兵没有按照预定队列站位,我事后对该名士兵进行审问时,在他的身上发现了施术的痕迹、以及你常用的迷香粉末,对此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时兴起、寻些乐子罢了。”古斯罗夫耸了耸肩。

“因为这一次没有造成人员死亡,我可以对你的‘乐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苏尔特很是严肃地说道,“不过当时我向你许诺前去救人并提供额外报酬的起因也是因为你拿那名士兵寻乐子,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因为其中一方的擅自决断引发的计划之外的变故,行动方需要担负全部责任给予解决,所以营救那些孩子以及佣兵本来就是你的分内工作,我会取消提供额外报酬的约定。”

一向对身外之物满不在乎的古斯罗夫听闻此言罕见地流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不过仅在一瞬之间他便重新把控住了表情,满不在乎地回应道:“随你喜欢便是,我们来日方长,一时的得失不过是过眼云烟——”

“来日方长,这可不一定啊。”注视着古斯罗夫的背影再度消失在血雾之中,苏尔特喃喃自语道。紧接着他将注意力转向了蜷成一团、暂作小憩的双足飞龙,宽大的手掌轻抚着被毒液灼伤的翼膜,“抱歉,让你受委屈了,不过也多亏了你才能保护那些佣兵,你的主人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吧。”

双足飞龙似乎听懂了苏尔特的褒奖,像一只春风得意的公鸡般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副天真烂漫的性情很难让人联想到它在战场上展翅翱翔、奋勇作战的模样。苏尔特抽出匕首割开掌心,将泱泱渗血的手掌按在糜烂的肉块上,已经溃烂生疮的伤口贪婪地汲取着送上门来的琼浆,新生的组织顶去了坏死的皮肉,就连血痂也一同脱落,几乎在转瞬之间,飞龙受伤的翅膀便已经完全愈合。

相比上一次为女孩疗伤,苏尔特这次的表现可谓是神乎其技,不过他的血液本就和龙族更为亲和,这样的结果倒也在情理之中。苏尔特跨上双龙的脊背,最后眺望了一眼聚满毒鬣蜥的洞窟以及若隐若现的血雾,一人一龙腾空而起,消失在被晨光漂染成橘黄色的云层之间。

数小时后,艾托亚一行人顺利到达了位于湿地南侧的因佛特要塞。

驻守于此的索尔隆士兵相当警觉,即便艾托亚脉络清晰地梳理了众人流落至此的缘由并且有两名孩童随行,驻守士兵们依旧拒绝放行。直到格鲁什取出了一只仅有巴掌大小、黑曜石打造的袖珍灯笼,士兵们才满腹狐疑地让众人进入要塞并为他们安排了住宿处,不过在放行之前,士兵们还是按照规定收缴了众人的武器。

格鲁什解释说,这只灯笼是索尔隆贵族所有的信物,虽然不能够凭借此物调兵遣将,但是用于自证身份、摆平守门士兵还是绰绰有余的。当被问及一名拜椎斯人是如何获得索尔隆的信物时,格鲁什却缄默其口,不过在场众人也能理解浪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难言之隐,便没有继续追究灯笼的来历。

在进入住房、为两名孩童简单处理伤口后,几名佣兵围拢在炉火旁,分享着失散之后彼此的见闻和掌握的情报。深知自己是外来者不便参与其中,格鲁什很是知趣地倚在大门旁,一边警戒着门外的响动,一边凝望着炉火前欢笑寒暄的四人。

据黛尔娜所说,那一日她和艾托亚受到不明生物袭击,恰巧格鲁什受古斯罗夫所托,在百夜峰附近巡视是否有没能及时转移的难民。格鲁什凭借强劲的腕力折断了不明生物的手臂,使艾托亚免于双臂同时折断的灾厄,在那之后格鲁什便引领二人前往古斯罗夫负责管理的临时避难所,越是远离百夜峰,那群不明生物的数量也越是稀少,加之三人有着应对那群生物的经验,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只是当三人抵达汇合地点时,避难所却已是人去楼空,考虑到艾托亚缺失手臂难以攀爬山岩陡峭,三人决定向南穿越湿地,在刚铎要塞与主要队伍汇合,却恰逢其会地撞见了四人被毒鬣蜥包围的一幕。

“不过没想到你们选择绕远路还能和我们凑到一块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聚头万事休?”弗西格说着猛灌了一口烈酒,兴致空前高涨。

“万事休那还了得,应该是‘冤家聚头几时休’。”艾托亚纠正道,“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句俗语应该是用来调侃夫妻感情深厚的吧?”

“嘁,真是败人酒兴的臭小子——”

“不过既然我们顺利会合了,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动就是首要问题了。”戈顿将逐渐偏离正题的话题拉回,“事到如今,我们折返纳莱耶也没有意义了,短期内应该会以前往因佛特堡垒与苏尔特阁下合流为目标。不过接下来苏尔特阁下应该会继续护送难民回国,向西南方行进,我们却未必要和索尔隆军队共同行动,从因佛特要塞向北出发很快就能到达科斯塔国境,将艾托亚送回国内接受治疗也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之一。”

“这有什么讨论的必要吗,我们和索尔隆的走狗们共同行动也只是因为当时别无选择罢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纳莱耶人,没有理由和索尔隆人混在一起。”弗西格不满地眯起眼睛,“还是说,胖子你打算和那群人面兽心的混蛋混迹?”

“这个问题上我保持中立。”戈顿说道,“一方面我认为苏尔特阁下对百夜峰的异变掌握了许多我们所不知的情报,苏尔特阁下也不像是蛮不讲理的性格,继续与他一起行动我们便有机会弄明白那场异变的真相,既对我们解决纳莱耶的事务有所裨益,又能让艾托亚回国后得以交差;但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尽早送艾托亚回国治疗比较合适,在加护仪式后已经经过了不少时日,至少我们也应该向科斯塔教会通报一声平安。”

“我倒是没有那么急切回国,爷爷和大司祭就能把教务处理妥当,再说他们现在应该在甄选下一任贤者,我在这个当口回国会让情况变得尴尬。”艾托亚连忙表态道,虽然表面上他是在担忧教务,但是黛尔娜却能看出他只是因为加护仪式失败不敢直面对他寄予期待的“亲人”们。

“我也支持暂且和索尔隆军共同行动,别的姑且不论,那只难民队伍应该需要人手照看护卫。今天发生了难民坠崖事件,那就更加说明我们有必要施以援手了,再说那些难民中大多数都是纳莱耶人,如今被转移到索尔隆境内,我们也应该和索尔隆要员确定那些人员的归属问题。”黛尔娜说道。

“我不想和那个将军待在一起......”躺在病榻上的克劳斯冷不防插话道,在弗西格“意外”透露苏尔特原本打算将克劳斯二人抛下保全大部队后,克劳斯便表现得格外消极冷漠,显然对那位冷酷无情抛弃自己的将军心存芥蒂。

“好吧,算上克劳斯目前是两人赞成两人反对,就像我之前说的,我认为两种选择各有道理,不打算偏袒任意一边。”戈顿简要总结后,向大门前有些心不在焉的格鲁什发问道,“格鲁什先生,你觉得如何?”

“嗯?你要把决定权交到我这个外人手里吗?”格鲁什顿了一顿,见无人表示反对,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和古斯罗夫不隶属于索尔隆或是纳莱耶,完成委托后就没有必要跟着你们或者索尔隆军继续行动了,不过我短期内会继续和索尔隆军共同行动,理由只是一些个人原因,不值一哂。”

见众人如此草率地交出了决定权,而格鲁什与给出了预期相反的回答,克劳斯脸色惨白地坐起身,半晌之后他灵机一动,直奔另一张床上昏睡不醒的男孩,拼命摇晃着后者满是淤伤的胳膊:“喂,快醒醒!你也不想继续跟那些士兵一起走吧!现在再不发话就太迟了!快醒来!”

众人还没能制止克劳斯的冲动行为,一直昏睡不醒的男孩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只是多处摔伤的他显然有些神志不清,甚至还没能听完克劳斯的叙述便嘟囔着“我想和大家呆在一起”并再度昏死过去。男孩所说的“大家”显然是指由索尔隆军护送的难民队伍,一番劳苦之后却只是让自己的处境更为不利,克劳斯的脸色愈发凝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等、等等!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样,他只是脑子有些糊涂了,等他清醒后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的!我们先别下决定,等他醒来后——”

“别搞得太难看了,小鬼!”弗西格厉声呵斥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要学会接受不合意的结果!你想着利用意识不清的人倒也罢了,在投票结束之后居然还想抵赖,强迫其他人按你的喜好行事?你要是学不会尊重其他人的意见,最好现在就从这个屋子里滚蛋,别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等等,弗西格,你这么说有些太过分了。”黛尔娜连忙制止道。

“这小鬼也不是躺在襁褓里受人看护的年纪了,让他学会妥协有什么不对了?你要是坚持袒护这小鬼,我现在就离开绝不多留。”弗西格说着气鼓鼓地摔门离开,高大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的一盏火烛之后。

“别太在意,他也就是不顺心时发发脾气,不会真的做出来什么离谱的事。我会跟上去关照他别跟这里的士兵引发冲突,你们跟弗西格先生关系熟络,在这个节骨眼上帮索尔隆士兵说话也只会激化矛盾,这里就交给我处理吧。”艾托亚安慰道,在点头致意黛尔娜的答谢后,拉开房门钻进了黑夜之中。

在弗西格与艾托亚先后离去后,房间中便只剩下了三名性格沉稳安静的成年人,克劳斯倒也没有再自讨没趣,爬上床用被子蒙过头,企图用睡梦填补内心的不安与焦躁。然而白日遇险时惊心动魄的景象,被弗西格责骂时惶恐与愤怒的心情,以及被迫与索尔隆军队、那帮企图杀害自己的同龄人共事的压力却萦绕在他的心头,令他久久不能入眠,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片环绕于火光之中的丘陵,那一日将他救出火海的灰色骑士与他并肩而坐,眺望着即将夷为平地的村落。

“为什么只是赞同我的人较少,我就要服从其他人的意见呢?”灰色骑士突然开口,说出的词句清晰可辨、却与那一日交谈的内容截然不同,这让克劳斯不禁惊讶地长大了嘴。然而灰色骑士的论述并未就此结束,“明明我为了大家能够幸福生活也做出过妥协、放弃了自己的利益,为何在我需要援助时却没有人愿意为我让步,难道为其他人奉献后期盼得到回报的想法就是不对的吗——你是这么想的没错吧?”

“是、是这样的。”克劳斯结结巴巴地回答道,比起灰色骑士如何得知自己的所思所想,他反倒更加惊讶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片丘陵之上,无论是空气中飞舞的火星,还是摩挲脚踝的野草,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完全不像是自己梦境臆想的产物。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世界上的幸福是有限的,为了获得自己所需要的幸福,多数人只能聚集力量,夺取少数人的幸福,这并就不是符合一般道德的行为,自然也不会考虑被掠夺的人善恶与否。”灰色骑士继续说道,“为了确保与自己共同掠夺的同伴不在下一次争斗时倒戈,就必须形成更为稳固的联盟关系,通过相同的文化与人际关系将人们限制在同一阵营,这也正是组织和军队的雏形。”

“你的意思是——”

“没错,科斯塔、索尔隆以及纳莱耶,他们的存在本身并非罪恶,但是他们确实是基于欲望缔结的组织,只要国与国的界限依旧存在,这片大陆就不会迎来真正的和平。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灰色骑士的身影逐渐与克劳斯重合,克劳斯的嘴唇被牵引着,发出与灰色骑士相同的声音,“毕竟从那一日起,我即是你,你即是我,我们都有着相同的名字——格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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