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萧眠看着面前的女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种种痕迹，她的眼睛久久捧着一匙旺泉，含着无数情绪望向自己。
“我也要与你说声对不起，当年的事我也有错，目前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局面，这声对不起其实也没有任何用处。”唐雯深吸一口气，“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因为你的存在，所以他总是会想起那些事情，将所有的控制欲加在了你的身上。每次我以为我们或许可以变成普通家庭那样，但他一看见你就暴露了，这个家，十几年了都一模一样。”
“阿姨。”唐雯疲惫道：“……有点累了。”
夏萧眠自然知道父亲对他病态的掌控欲，而且新的家庭已经过了十几年都没有好好进行融入，完全存在根本性问题。
无疑就是他这个闯入的异类。
他望着那双眼睛，久久无法开口，连时间也变得缓慢。
填报志愿当天，夏萧眠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填报了S市的一所本科，夏正峰看见后怒不可遏。
从那之后家里就没有消停的日子，每天夏正峰都在跟夏萧眠吵架。
当然，一直都是夏正峰单方面的辱骂。
无数句的“为了你好”、“你未来一定会后悔”、“你就不能听我一次话吗？”充斥在家里的每一处。
就连夏程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每天放学立马逃进房间，就怕屋外的破事惹到自己身上。
在离填报结束前一天，唐雯又与夏萧眠谈话。
“小眠。”唐雯看起来老了好多岁，这些天的吵架让她也觉得疲惫，“你要不按照你父亲的要求填在A市吧。”
夏萧眠沉默了好久。
唐雯以为得不到夏萧眠的回复，便又开口：“是我太自私了，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会离开的。”夏萧眠说。
唐雯愣了愣，面前的人总是没什么表情，个子也很高，早早显露出大人的模样，导致所有人都忘了其实他今年也才18岁而已。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望着夏萧眠的背影，过了半晌喃喃道：“……什么？”
夏萧眠看着手机界面上的志愿，他将志愿删除，然后走到夏正峰面前。
“爸。”夏萧眠喊道。
夏正峰正坐在沙发上皱起眉，“什么事？”
夏萧眠想起这么多年每次吵架时，父亲最爱说的那一句话，“是不是我把这么多年你养育我的钱还给你，我们就可以不再联系了。”
夏正峰嗤笑：“你算过有多少？”
夏萧眠继续道：“算过，在你第一次提起时我就开始算了。”
夏正峰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才意识到夏萧眠真的不再受他控制了。
“我会去打工还给你。”夏萧眠说，“我会尽快离开，跟阿姨好好过日子吧。”
夏正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烟灰缸，“你是我的儿子。”
“是。”夏萧眠面容平静。
烟灰缸又一次砸在夏萧眠的身上。
夏萧眠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直到单方面肮脏的辱骂声结束。
夏正峰冷笑道：“行，我同意。”
P.以前见过面
夏季的夜晚总是带着喧闹，与不断的蝉鸣、独特的氛围、藏匿的硕果降临。
夏萧眠打算先去找个包吃住的工作岗位，夏季还有个好处，实在不行还可以睡桥洞，当然也只是开个玩笑。
路边的小摊凌晨两三点才会收摊，街边也有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大多都在庆祝着高考结束解放。
他走过了许多地方，也问了一些还开着的招工店铺，但他也很清楚，晚上找工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包吃住不看学历的工作除了工地就只有一些餐饮服务，或者还有网吧那种地方。
前方又一个餐馆还未打烊，他打算再次进去问问。
餐馆内并没什么人，前台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摸鱼，服务员也站在桌旁聊着天。
“你好。”他走到收营台前。
前台看着面前的男孩，觉得并不是来吃饭的，但这个世界总会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份宽容，“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请问你们还招服务员吗？”夏萧眠问。
前台没想到是这个要求，愣了两秒拿起电话，“啊……这个我得问问老板。”
“谢谢。”夏萧眠垂着眼。
电话那边并没有接通，前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老板可能是在陪客户，等一下，我发个消息问问他。”
“没关系，谢谢你。”
＊
雅间内。
“你还没放弃？”老板对着面前的人问。
刘楼摇了摇头，“这是我的梦想。”
“但你已经沦落到找圈外人做主角了。”老板板着脸，他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谁主演，只知道是个圈外人，在他眼中，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觉得那孩子合适，而且是我邀请的。”刘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你真不看看你手机？又发了消息过来，万一有急事呢？”
老板拿出手机看了眼，回了个消息又收起。
刘楼好奇：“什么事？”
“前台有个男生想来做服务员，不过我们目前不缺服务员，缺客。”老板又倒了杯茶，“唉，想喝酒。”
刘楼惊讶：“那他能不能跟我走？我们剧组缺人。”
老板睨了一眼刘楼，轻笑一声：“你那剧组什么人都收？剧场内真找不到了？”
“找不到了，而且我还没有足够的钱，反正签合同，别的事我会教他的。”刘楼正经道，“我去见见，人还在前台吧？”
“在的，我没让人走，我说过会儿跟他谈来着。”老板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