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念芸将嗣灵从地上捞起，揽入怀中，捂住它的鼻子后缓步往里间走。
里间亦是安安静静的，毫无人气。
床榻上的丝被胡乱地堆着，像是主人匆忙间便被喊走了，连收拾被褥的时间都没有。
姚念芸眼帘微垂，盯着丝被上的那几滴暗色，看得出神。
昏昏欲睡的嗣灵忽然反应过来，它鼻尖耸动，也同她那般盯着那滩暗色，“怎么会有血的痕迹？”
有风自窗外灌入，吹起了身后长发，姚念芸抿唇不语，黛眉微蹙。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清润嗓音，姚念芸浑身一震，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
完蛋，居然被本尊给抓住了！
又轻又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落在距离她不远处便停了下来。温无越瞧着她僵硬的背影，只觉得有趣，又出声问了一遍，“姑娘，你是如何进来的？”
他分明设置了结界，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姚念芸故作轻松地回头，忙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
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说出的话却是磕磕巴巴的，“因为……呃，因为想念师兄你了，所以便来瞧瞧……”
“嗷！”
话还未说完，她便捂着嘴巴痛呼，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视线从姚念芸故作镇定的表情移到她捂着嘴微微发抖的柔夷处，温无越暗自叹息。
演技太拙劣了，哪有人说谎会把自己嘴巴给咬破了的。
“抬头。”
温无越垂眸，望着她唇角那道咬破皮出血的伤口，指尖悬在她唇角处，“不会疼的。”
见试图蒙混过关失败，姚念芸只好默默松开挽住他的手，抬起头。
这段时间里，她也算是摸清一点这个蜃境温无越的脾气。
纯良洁白到没有一丝人欲，只一心向着大道。
前几日，她无意中看到有位女修，阐明心意，想做他的道侣。
结果却是被温无越干脆利落地当场拒绝，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真奇怪，现实里的师兄虽然也会拒绝，但会给对方留几分薄面。
谁叫他们修道者都好面子呢。
姚念芸分神想着蜃境中发生的事情，却没注意到那指腹在她下巴处轻轻摩挲着，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呼吸相闻，鼻尖轻触。
灵力化作光点，柔柔环绕在脸侧，方才被咬破的嘴角传来一股淡淡的凉意。
有些许光点飘入口中，凉凉的，像喝了薄荷水一般。
等姚念芸回过神时，眼前便是温无越突然放大的美貌攻击。
惊得她下意识往后退，腰间撞上床榻边坚硬的衣架子。
“嘶——”
姚念芸痛呼出声，手掌抚上撞疼的后腰。
温无越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前，姿势像是完全将她搂入怀中一般，眸中似有几分怪异，“姑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何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刚刚我说了呀。”
姚念芸不甘示弱般盯了回去，面上端的是坦坦荡荡，“我想你了，便过来瞧瞧。”
气氛看似暧昧，但二者面上均是丝毫不带旖旎之色。
被夹在中间的嗣灵：……
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靠这么近。
“喵喵喵！”
它使劲扒拉着两人的衣襟，出声提示，中间还有只无辜被夹的小猫咪。
“诶呀，师兄，你压到我的墨墨了。”
姚念芸抱着嗣灵，宛如条泥鳅般从他怀里钻出来，站在一旁扬声问道：“方才你去哪里了？”
鼻尖处缭绕的茉莉香忽然远去，温无越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姑娘，你认识我？”
“我们昨日才见过。”
姚念芸像活见鬼似的，直直盯着他，拉长了语调，“你说呢？我的好师兄。”
真是的，这蜃境是捏了个全新的温无越给她吗？
她都在他面前晃悠不下半个月了，居然还没认得出她是谁？
姚念芸将嗣灵放至竹榻上，歪头去寻温无越的视线，语气轻松，“师兄？真的想不起来啊？我是你师妹姚念芸。”
她微撅着嘴，似是很不高兴，小声嘀咕道：“我的名字有那么难记住吗？”
念芸吗……
温无越头颅微垂，于心尖处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不要难过……”
他抬手，下意识想抚上她的侧脸，却不知为何，手抬不起来，似被一道无名禁锢死死按在原地。
眼前的少女语调虽是轻松清脆，但脸上却难掩难过之意。
内心有道声音一直在唤他，告诉他，她脸上不该有这般难过的表情。
每当他欲往深处想时，却总会有什么东西在暗处阻止他，令他没能更进一步。
“算啦算啦。”
姚念芸无所谓般朝他摆了摆手，“师兄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收拾好脸上略显遗憾的表情，姚念芸转身离开。
她也没指望蜃境中的温无越能够想起她。
毕竟这蜃境看起来太诡异了，再者，还有阵法的加成，影响混淆人的记忆应当也在情理之中。
只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努力了。
【墨墨，真没有什么办法能刺激一下，让师兄他想起我？】
姚念芸弯下腰，抱起仰躺在竹榻上的嗣灵，【再这样没头没尾地等，黄花菜都凉了。】
这半个月中，她偶尔会有些预感。
只要温无越想起现世中的事情，便能冲破这个蜃境。
只是她旁敲侧击，提示了温无越许久，都没有进展。
每次都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老是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