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扔下师兄一个人。”
“对不起了墨墨。”
在嗣灵即将跃出那道缺口处前，姚念芸看准时机，纵身往底下一跳。
“念芸！”
嗣灵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耳边的风声亦是喧嚣至极。
姚念芸紧紧闭着眼睛，连一丝景色都不敢看。
手往乾坤袋中摸索着有无可用的符箓。
直至身下传来一丝轻柔的托举感后，姚念芸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片鸿羽托着她，缓缓往下降落。
掌心传来柔软的触感，姚念芸扒着鸿羽的边缘，探头寻找温无越所在的位置。
方才只一心光顾着跳下来，倒是忘记确定位置了。
直至鸿羽落到离地面还有三尺距离时，她深吸一口气，从那片鸿羽上跳下。
“谢谢啦。”
姚念芸回头摸了摸那片洁白的羽毛，面上是显而易见的高兴，“感谢你载我一程。”
鸿羽无声携夹着风，往那片蛾眉月相的黑洞处飘去。
黑洞中隐隐有灰质的液体倾泻而下。
姚念芸心下一惊，只觉得那黑洞中定然不是些能解决她当下处境的东西。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对了！师兄！
距离她不过几步之遥的地方，正是温无越。
身体内的灵力似被那黑洞慢慢蚕食，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姚念芸手脚都不由自主地发软。
还没迈出去几步便跪倒在地，她跌跌撞撞地往温无越所在的位置爬去，“师兄！”
姚念芸颤抖着双手扶起地上的温无越。
浸透了冰寒池水的身体紧贴在她的身上，水珠从衣料相接的地方处渗透进里层。
寒意渐起，冻得姚念芸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垂眸看着怀中的青年。
凑近了才发现，那些墨色花瓣与银色莲叶竟像极其有韧性的绳索般，在温无越白皙的皮肤和漂亮鳞片上勒出道道鲜艳红痕。
他双眸紧闭，脸色格外苍白。
嘴唇都被咬破皮出了血，血珠顺着牙齿与唇面的缝隙处往下流，滴落在胸前的衣襟处。
血珠与水液晕开了大团大团的血花。
破破烂烂的衣衫都遮不住底下大小不一的各种伤口。
姚念芸扶着他的手格外地抖。
状态似乎比她先前在蜃境水牢中遇见的还要糟糕。
她没走，应当是来得及的……
“师兄，你别动，我给你解开。”
姚念芸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红痕，亮出手中的银剑。
隔着绳索与皮肤中间的空隙，慢慢地割开花瓣与莲叶。
解开那些困住他的阻碍后，温无越却依旧不见醒来的踪影。
怀中青年的呼吸几近微弱，姚念芸的手抖得险些握不住银剑。
她将手虚虚放在他的胸膛上，去感受他的起伏。
待感受到掌下传来微弱的心跳声后，姚念芸才松了一口气。
浑身如同脱了力般坐在地上，怀中紧紧搂着他的头颅，“师兄……”
忽然间，温无越的睫羽似轻颤了几下。
姚念芸惊喜地望着那抖动得愈发剧烈的鸦睫，出声唤道：“师兄！你醒——”
她话音未落，温无越便猛地睁开了眼睛。
诡异的碧色竖瞳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尖锐的毒牙从唇角便探出。
他面上逐渐蔓延出大片的乳白色鳞片，蛇尾亦是悄然圈住了她的脚踝。
脊背处传来一阵凉意，身体遇上危险时本能想逃跑的求生欲占据了大脑。
姚念芸有些艰难地咽下口中的唾沫，看着温无越眸中疯狂翻涌着如云般的碧色，“师……”
话音未落，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温无越扼住脆弱的咽喉。
窒息感逐渐蔓延至身体各处，姚念芸下意识双手作钩，试图掰开掐住喉咙的那双大手，“呃……哈，师……”
“师，师兄，放，放开，我。”
可喉间那双钳制她的手却是分毫不动。
意识昏沉之际，姚念芸才察觉到。
她一点都不了解妖化后的温无越。
对于她这个凡人来说，妖化后的师兄，在她面前拥有着绝对的力量与速度。
她根本逃脱不开他的禁锢。
在快要窒息晕倒之际，喉咙间的那双手略微松开了一些，姚念芸才得以呼吸通畅了一瞬。
可下一秒，却是被按到在地面上。
！
后脑勺处传来被锤子敲过一般的痛感，姚念芸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眼角也沁出了泪花，“啊！”
身体撞到水面上，似散架了一般，而水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地往外扩散。
这水面看似柔软，但撞上去时却格外硬挺。
身前人的尾巴缠住了她的双腿，甚至有往上爬、试图将她整个人都勒住的倾向。
青年头颅低垂，灼热的吐息流连在她白皙纤细的脖颈处。
毒牙在皮肤上流连徘徊。
姚念芸身体绷得紧紧的，恐惧、焦躁、不安等等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潜藏在深处，动物遇上天敌的本能使她忍不住退缩，第一次哭出了声。
眼里原本含着的泪也不自觉地沿着眼角往下流，姚念芸红着眼眶看向身上的人，“呜呜呜，师兄……”
晶莹泪水没入水面，引得底下的墨色花瓣齐齐震颤，流出黑色的汁液。
她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同一个人，妖化后的师兄却是不复以往的温和，能对她下此毒手。
她甚至觉得，面前的温无越已然不算是人，而是一头野兽。
遵循着捕食本能的野兽。
感受到尖牙在皮肤上划过的触感，姚念芸不敢哭得那么大声，只敢颤着嗓子，小声抽泣，“师兄，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