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还未等姚念芸说完，一旁忙着埋头写话本的凌芊芊便抢先回答，“不用谢不用谢，我师姐一向人好，这位姐姐你就安心接受吧。”
“小滑头，写你的东西去。”
姚念芸敲了她一个脑瓜子，瞧了眼站在远处安静拭剑的温无越。
她将手上沏好的茶递给面前人，“沛慈姐，你别理她。”
“我知晓你救下我的原因，你是想知道温小姐的事情。”
杯中的茶水温热，氤氲出袅袅雾气，江沛慈握住杯壁。
暖意自杯壁逐渐往掌心处蔓延，只不过陶土是感受不到温度的，她垂下眼帘，“但我确实不是那位医修温小姐。”
“而且温小姐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
“我是江衍以陶土捏制而成的一具容器，不过是沾了温小姐的光，得以同她有几分相似的容貌。”
第 96 章
像是触及到关键词一般, 凌芊芊扔下手中的话本，突然抬起头来，出声问道：“医修温小姐？”
“是那个天才中的天才, 温晴吗？”
姚念芸怔愣一瞬, 随即反应过来。
应当是温无晴在外的化名。
她偏头看着身旁一脸兴奋的凌芊芊，“你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那可是年纪轻轻就踏入半道大能的医修, 医修人中口口相传的传奇呢。”
看着姚念芸迷茫的眼神, 凌芊芊又继续说道：“你们剑修不知道也正常，毕竟这只在我们医修里流传的传说。”
她眼眸亮了一瞬后，又变得黯淡，“我要是能有她一半, 啊不是，十分之一的水平，那我现在都可以在栖云宗里横着走。”
“不过有点遗憾的是, 这位前辈却是死得很早, 若她现在还在世的话, 扶风师尊都得喊她一声前辈呢。”
正当凌芊芊想要继续说下去时，腰间的传音玉笺忽然一亮。
她嘴角微抽，连忙收拾好桌上的纸张, 撕开传送符, “不说了不说了，芸芸师姐, 师尊要检查课业叫我回去呢, 我得先走啦！”
姚念芸望着对面青年刚收好的传音玉笺, 无奈地摇了摇头。
转而又看着江沛慈问道：“陶土也能捏制成人？”
“念芸姑娘你大概有所不知，这也不是什么禁忌秘术, 阿衍很早就研究出来，如何捏造出容器，来盛放温小姐的记忆。”
江沛慈放下手中的茶盏，摸着自己的半边脸，苦笑道：“其实，我不过是个试验品罢了，他很久以前便有复生温小姐的想法。”
“只不过这个试验失败了，陶土捏成的人，是不会有任何记忆的，所以他放弃了这个办法，选择钻研别的法子。”
“那法子，估计你也看到了，就是那黑册子上的，以亲人血肉喂养死魂，唤回生魂。”
姚念芸瞪大了眼睛，嘴巴圆得似要吞下一枚鸡蛋，“你刚刚说自己是容器的时候，我还不懂，现在我明白了……”
这个江家家主江衍，想要复生早已死去的温无晴。
在此之前，尝试了无数种办法。
连捏制江沛慈出来，也是试验中的一部分。
所以她之前在江府看到的那本黑册子，不是记载温无晴研究出压制羽蜕期的法子，而是江衍为了复生她而想出来的办法。
姚念芸只觉得脊背骤然涌上一股凉意。
那个邪门的复生法子里，可是有写着以亲人血肉喂养滋润死魂，唤回生魂。
若是让那江衍得知温无越便是温无晴弟弟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此，姚念芸连带着揉嗣灵脑袋的力道都大了许多。
“喵！”
嗣灵不满地叫唤了一句。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墨墨。”
姚念芸安抚般摸了摸它的耳朵。
想到前几日在女夷庙山路那处发生的事情，也没见江衍多加人手，派人前来查看。
她抬头看向江沛慈，“沛慈姐，我看那江衍对你也不好，索性你就先在此处安心住个几天。”
“等事情结束了，以后再说。”
……
暮色渐起，窸窣春雨断断续续的，从檐上滴答坠地。
昏黄的烛火从菱格纱窗内流淌而出，照亮了外头的夜雨。
室内火光摇曳，映得书房内，那书桌边上的一人一猫黑影摇晃。
姚念芸接过一旁嗣灵递来的炭笔，认认真真将那日所见之人的相貌给描绘下来。
“念芸，你在做什么？”
嗣灵趴在桌边上，好奇地瞧着纸上那几个大圆套小圆，小圆嵌大圆的墨色线圈。
真稀奇，它活了这般久，还没见过绘画技能这般差的人呢。
“画画像啊。”
姚念芸头也不抬，手中的炭笔动个不停，“我要把那天见到的江衍画下来。”
她心中对那日的江衍有些许存疑。
那日躲在角落，虽是见不到江衍的正脸，但斗篷外显露出的几缕墨色波浪发尾。
给人一种十分眼熟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只是那天她光顾着逃跑了，没功夫想那么多。
现在闲下来，倒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
“你为何不去问一下江沛慈？”
嗣灵打了个哈欠，橙黄猫眼中亦是朦上了一层水花，“这不更简单吗？”
手中炭笔一顿，在白嫩指腹擦出一道细细的墨痕。
姚念芸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望着那摇曳的烛火，有些恍神，“对她的话，我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她毕竟还是江家的人，也是江衍亲手制作出来的。”
事关师兄的安全，不得马虎。
灯盏内的白芯逐渐燃尽之时，夜阑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