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鼻尖处萦绕着一丝血腥气,她怔怔抬手捂住右脸,却是摸得满手艳红,有血珠自指缝中流出,滴至青碧色的裙摆上,绽放出几朵血花。
轻柔地将依旧昏迷不醒的温无越放下,姚念芸直起身,从腰间抽出银剑。
银剑剑身闪烁着格外锐利的寒芒,上面已然环绕起一层剑气,蓬勃剑气下沉,凝成一股森然冷意。
少女抬眸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拿起武器,团团围困住她的昔日同门。
眸中的贪婪之意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她嗤笑道:“你觉得,我会把大师兄交给你吗?”
“我在即大师兄在,你们尽可来试试,究竟是我的剑快,还是你们的命没得快。”
第 117 章
断崖边处, 缥缈云雾似海浪般翻涌。
有一身着蓝袍的青年,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枚玉制的棋子,俊逸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他凝眸望着棋盘上的落子, 径自呢喃道:“这局势好像不太对呢。”
斜阳似火, 暖绒的日光映衬在他的脸上,半张脸隐隐透出一层薄薄的黑色鳞片,隐于阴影当中, 玄黑色的蛇尾自蓝袍内滑出, 往日平易近人的双眸亦是变成了漆黑幽暗的竖瞳,透着森森冷意。
空气忽然扭曲了几分,江吟风自半空中出现,下一刻便立马半跪在地。
身上整洁的衣衫被剑划得破破烂烂, 手腕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握剑的那只右臂上伤口深可见骨。
血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染红了他身下的那一片青砖地板, 空洞双眸直视面前的青年, “师尊, 是弟子无能,未能拦住他们。”
“咔——”
玉棋子因青年散发的无形威压而被碾碎成粉末,粉末顺着他指缝间流出, 随后消散在空气当中。
那跪在地上的江吟风忽然闷哼一声, 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一贯面无表情的面容忽而变得狰狞痛苦。
慕思寒慢条斯理地捻了捻手上的粉末, 这才慢慢转过身, 目光落在他身上, 只轻飘飘地说道:“吟风,你让我很失望。”
“思寒, 作何要为难一个孩子呢。”
上官絮儿自屋内掀帘而出,脸上仍旧是那股子温柔笑意。
若是忽略她脸上星星点点血痕的话,看着与平日那副亲和待人的表情别无二致。
她面不改色地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轻轻擦去脸上溅到的血,来至江吟风身边扶起他,扭头朝慕思寒说道:“好啦,别吓着孩子,把你的威压收回去。”
“哼。”
慕思寒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威压,移开目光。
见到眼前和蔼可亲的上官絮儿,江吟风一向空洞的眼眸中闪过光亮,“姨母,只要我抓住温师兄,就可以复活我娘亲了吗?”
“当然啦,姨母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上官絮儿抚了抚他汗湿的额发,眼睑泛着几滴水光,“好孩子,你累了吧,回去歇歇,身上疼的话就喊姨母过来帮你疗伤。”
“好……”
待看到那清瘦的少年身影逐渐远去,消失在门帘后时,上官絮儿收回面上的表情,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这死魂怎么还能记起以前的事情。”
“许是你当初没剔除干净。”
扬手将棋盘上的残局收好,慕思寒从棋盅内拾起一枚新棋,落到棋盘中央。
“不可能,我当初可是全都剔除了江家的生死魂。”
上官絮儿数了数手指,圆圆的眸子中流露出一抹天真的笑意,“江家一百三十口,都是我亲自剥的。”
她十分肯定地驳了一句,随后笑了笑,又看向一旁优哉游哉的蓝袍青年,“说起来,你那小侄子怎么给他逃了?我还等着剥他的魂呢。”
像是戳到痛处,慕思寒站起身,垂首冷冷瞥了她一眼,“我们不过是合作关系,你管得未免有些多了。”
他顿了顿,随即又刺了一句,“要不是你那好外甥江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上次就抓着他了。”
“喂,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臭蛇妖。”
上官絮儿搅着胸前的长发,秀丽的容颜露出几分狞色,“你可不能食言。”
她顿了顿,又绕着慕思寒转了几个圈,“瞧你这恢复本貌的样子,我看着都有几分心动了呢,温家还真个个都是美人胚子。”
“少来拿这些话来恶心我。”
扔下这句话后,慕思寒略微皱眉地转过身去。
剥魂术就差最后一步,便能修炼出医术中最顶高的那项移魂换魄,这临门一脚,可不能给毁了。
上官絮儿狠狠咬牙,她可是江絮儿,江家命定的传承之人,怎么可能会被温无晴那家伙给比下去。
思及此,她灿然一笑,转身朝院子外头候命的门徒走去。
浅蓝色的裙摆摇曳生姿,所过之处,压平了她平日里精心伺候的药草。
院外等候的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被剥魂,活生生制成药人的人便是自己。
为首的那几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他们是少数知晓,这对修真界的模范夫妻慕思寒与上官絮儿,根本就是一对食人花。
虽然在场的人手上都沾了不少血,但却没人敢跟这对夫妻硬碰硬。
在慕思寒与上官絮儿手上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不死不活才是最为煎熬痛苦的。
不会有人比这对夫妻心狠了。
一个前身是因拿血肉至亲修炼禁术被发现,而逐出本家,妖界头号通缉犯的前温家家主温慕寒,一个则是十几年前醉心研究突破医修上限,为做生死魂实验而杀了江家上下一百三十口的江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