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观察一下周围有什么？有没有看到一处破了洞的壳？”
她依言将眼前的场景大致给温卿卿讲述了一遍。
那头的人却沉默了许久，像是极其困惑一般，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没有的？”
湿漉漉的水汽爬上了小腿，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一般，一遍又一遍地轻柔抚过，只是除却腿上那股湿意外，其余粘稠的云雾则是在身侧飘荡，云团浑身充斥着一股冰冷的杀意。
有风挟持着黑色的羽毛拂面而过，姚念芸茫然地眨了眨眼，却是看到藏匿在暗处的黑影缓缓朝她这处挪动，像孩子一般，在她耳旁发出一些她听不懂的声音。
它长着像一只单纯的幽灵，只不过幽灵是白的，而它却是通体漆黑，没有五官，只一道缥缈虚无的影子。
它身下蓄积的水液往四处散去，逐渐没过她的脚踝，水面上飘着一片片糜烂的花瓣与黑色的羽毛。
这些羽毛很眼熟，她曾见过。
恍惚间，姚念芸只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片生与死的边际，而她现在正一脚踏在生死边缘上，若是棋差一着便会永远被这片识海给吞噬。
“姑姑，什么东西没有啊？”
姚念芸咽了口唾沫，动都不敢动，生怕那些东西缠上。
只得死死地握紧了腕间的那条银链，捏着银莲花的坠子宽慰自己。
莫怕莫怕，师兄不会伤害她的，都是幻觉幻觉，自己吓自己而已。
“既没有的话，你先出来，朝原路返回。”
“好……”
姚念芸心中默默叹气，连一开始欢快的心情都沮丧了不少。
没想到一番折腾，竟是白忙活一顿。
难不成温无越的妖丹真的修复不了吗。
她垂头丧气地往原路走去，在即将到达出口，路过那个黑影时脚下一顿。
见少女停在自己面前，黑影很是高兴地挥舞了几下类似于手一般的末端，想缠上她的腕，却又不知为何停下了举动，只无措地站在一旁，缄默不言。
姚念芸仔细端详了几眼，思索片刻后，还是摘下乌发间戴着的那朵白茉莉，轻轻别在那团影子的头上。
影子顿了顿，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做，它茫然地瞧着那朵小花，一时呆怔在原地。
通体洁白的小花在它头上迎着风摇晃，花瓣虽是娇嫩，但这透着一股子坚韧，似是要在它头上扎根一般。
那一点白成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颜色。
“快点出来，红线要烧没了。”
听见外头温卿卿催促的声音，姚念芸连忙应了一句，“马上出去！”
她眉眼弯如钩月，看了眼仍旧发呆的黑影，笑道：“你这里太黑啦，我送你一朵小花吧。”
说罢，姚念芸俯下|身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也不管黑影有无反应，便从那道出口处钻了出去。
眼前白光骤现，甫一回到现世，姚念芸愣了会才回过神。
一股子眩晕感涌上脑海，她连忙跑到一处角落，撑在墙面上吐了起来。
只是吐了好一会儿，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就是心里犯恶心，非得要吐一下才舒坦。
“你的神识还太弱了些。”
温卿卿无奈地抚了抚眉心，将一片薄荷递给那厢还迷迷瞪瞪的青衣少女，“给，拿着闻闻，会舒服点。”
接过那片薄荷叶，姚念芸猛猛吸了一口，混沌的脑海才慢慢恢复清明，“姑姑，那我师兄的妖丹……”
还能修复吗……
温卿卿柳眉紧锁，“先回去再说。”
她也从未见过这种情况，身为巫蛇，体内竟没有始源壳。
巫蛇始祖曾追随天神在上古战场对抗魔神，那一站胜利后，天神赋予他们族群始源壳。
即便妖丹不慎被夺，但他们族群的识海深处还会有始源壳的存在，能确保生成第二颗妖丹。
也正因如此，巫蛇一族的妖丹也经常被大能修士们掠夺，虽然他们战力很强，但也抵不住众多修道者的围追堵截，族群没落衰败了不少。
……
回到别院时，姚念芸低落了好几天。
满身消沉的气息都要掩盖不住般往外扩散，连带着这几日喜欢吃的烤坚果都没了心思。
温无越依旧昏迷不醒，自她上次问过温卿卿还能不能再找别的法子修复妖丹时，回应她的只有沉默，连带着这几日也没个声响。
虽然她心存侥幸，但依现实的情况而言，大抵是修复不成了。
姚念芸垂下眼眸，目光怔怔地望着掌心中的那只机巧小雀。
小雀在她对上那只灰斑雪狼时遗失，在后来她去雪原上寻回来时，不知为何，木头做的身子却是裂开了一道大缝。
这木料是温无越亲自去找的，在他那处做出的东西，一般来说，都不会损伤成这副模样。
她买好修补的木料去镇上找手工匠人时，每一位都说修补不了，就连镇上最厉害的师傅也都说无能为力。
这小雀裂得猝不及防，就好像这剧情亦是裂得猝不及防。
姚念芸神色恹恹，只缩在角落中用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进两膝之中。
脑中浑浑噩噩地想着在接触到地宫古树时所看到的画面。
明明自己就已经提前看过剧情，应当对慕思寒有所警惕的，却被他伪善的行为给骗到，还天真地认为他跟原剧情中描述的人设不同。
但现实却是与她的猜想大相径庭。
慕思寒才是筹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主，他觊觎温无越身上的始祖血脉，拿血肉至亲去修炼禁术，妄图一步登天阙，脱离俗世飞升。
围炉上的坚果都被烤得焦黑，隐约有起火的迹象，散发着一股子焦糊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