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卿进门时正正好是瞧见少女这幅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模样。
她随手将烤得快要起火的坚果给熄灭，挑了挑柳眉，“你这是想烧了我的房子？我好歹是让你住在这里呢。”
“对不起姑姑……”
闷闷的声音在角落处传来，温卿卿一把掀开那张蒙住她的软被，却是看见少女那双肿成核桃般的眼睛，还有眼下硕大的乌青。
她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脑中想了百八十个安慰人的法子，最后硬邦邦地出声道：“温无越又没死，你哭什么。”
那厢的好不容易止住低泣的小人愣愣地瞧了她一眼，随即又无声地流下泪来，像是害怕她一般，身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泪珠砸落在被面上，洇湿了一片。
一旁的秦慎无奈扶额，忙将温卿卿拉到一旁，柔声说道：“姚姑娘，你看我给你寻来了什么？”
姚念芸掀开被泪水糊住了的眼帘，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秦慎怀中的东西时，眼睛睁大了几分。
他怀中抱着一只通体墨色的貍奴，只脖颈处系着一只红绳铃铛，尾巴处沾着几粒细雪。
此刻似睡着了一般，正阖着眼皮，一动不动地躺在秦慎怀中。
是嗣灵！
墨墨回来找她了！
第 120 章
见她面上一扫先前的沮丧, 秦慎对温卿卿相视一笑，各自朝对方点了点头。
今日早晨他出门扫雪时，在院中发现了这只貍奴, 当时见着觉得眼熟, 仔细思考后才发觉，这是那只一直跟在姚念芸身边、很通人性的小黑猫。
两夫妻安抚了她几句后，便轻手轻脚地走出门, 给她与那只貍奴留下单独的空间。
见那二人离去, 嗣灵耳朵动了动，澄黄的猫眼圆溜溜地眨着，小声问道：“那两人走了？”
怀中的触感真实绵软，依旧是那么敦实的手感, 姚念芸破涕为笑，埋首在嗣灵身上狂吸了一会儿，才心满意足地抬起头来, 戳了一下它的脸颊, “姑姑他们走啦。”
“那就好, 哎，可把吾憋死了。”
嗣灵伸了个懒腰，甩掉身上的碎雪, 尾巴一摇一摇的, “给点吃的，吾肚子要饿瘪了。”
它在雪原上狂奔一天一夜, 才从栖云山那处落点摸到这莺歌镇。
结果找了半天没找着念芸暂住的地方, 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肉香, 一时失足，便从屋檐上落到这处别院。
结果倒是歪打正着, 掉到这院子里头来了，不过它那时候太饿，便就打算去后厨吃一顿再说，结果却是被温卿卿那女人给当场逮住，无情地扔至院中……
好狠心的女人，竟然这样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姚念芸笑眯眯地从乾坤袋中摸出几条小鱼干递给它，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吃吧吃吧。”
填饱肚子后，嗣灵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喉中还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对了，吾离开的这几日，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姚念芸思索片刻，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嗣灵，“……师兄的妖丹，怕是修补不了。”
这几日她虽是难过，但也很是配合，一次又一次地潜入温无越的识海深处中去寻温卿卿口中所说的始源壳。
但无一例外，满怀希望地去，然而碰壁而归。
“这确实是个问题。”
嗣灵挠了挠头，“回去后，这书中世界吾亦是有所感知，隐隐有崩塌的迹象，但三千天道却说目前情况一切正常，吾着实猜不透祂的想法。”
“对了，吾记得，在离开前，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吾的？”
……
听完姚念芸的这几天的经历后，嗣灵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难怪在来时心脏便十分不安地跳个不停，就一会儿的功夫，竟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让他两都碰到了本源树。
还有那暗中捣鬼的慕思寒……
“我在那古树中看到了师兄的生平，而且……”
姚念芸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来：“现在的时间线是他重生的第二世，我们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理解错了。”
“温无越是重生归来的人，估计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知晓我是外来之人，只不过没有实证，你当初给我捏的身份，怕是早就被他怀疑了。”
先前，她以为自己在蜃境中看到的场面是莫寻奚混淆视听的，但其实他却是复刻错误，复刻了温无越的第一世记忆，所以他便也就得知是师兄是巫蛇始祖后人这件事。
蜃境中的师兄不认得她，皆因他是第一世的温无越，而认识她的却是第二世的温无越。
前后理通顺了，姚念芸恍然大悟，难怪蜃境的师兄会一直记不住她的名字，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然而她现在却是马甲掉得彻底。
“没想到竟是这般棋差一着……”
嗣灵十分苦恼地用前爪扒拉了一下脑袋，“但万幸的是，现在你师兄的道心尚且还在，若是不在了，恐怕三千天道会直接出手。”
姚念芸茫然地眨了眨眼，捏紧了手中的衣摆，“天道……会出手？”
“天道无情，秩序为上，祂会直接出手维/稳，不让这方天地崩溃，但……”
嗣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缓缓解释道：“具体是什么办法维/稳，吾就不知晓了。”
“至少吾们目前来说，还可以慢慢来，用温和的方式去拨乱反正。”
明窗微敞，昨日的晶莹雪片落在干净的窗框上，映衬着日光，将屋内照得愈发亮堂。
不过是一夜之间，外头的风雪尽褪，一抹嫩绿染绿了院中景色，北地终年苦寒，一年之中也就只有几个月是不下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