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峡的水流湍急,两岸峭壁如刀削。
陆阳的船停在一处隐蔽的河湾。
"这里的水文很奇怪,"老船家说,"暗流特别多。"
叶婉如指着江面:"你看那边。"
水面上漂着几块木板,像是船只的残骸。
"靠过去,"陆阳说。
船慢慢驶近,木板上依稀可见"永顺"二字。
"是失踪的盐船之一,"周青说,"就在这附近出事的。"
陆阳仔细观察着峭壁:"这里的山势..."
"怎么了?"叶婉如问。
"你看那些岩洞,"陆阳指着江边,"位置很特别。"
老船家点头:"确实,这些洞都在水位线上。"
"涨潮时会被淹,"陆阳说,"退潮时却能藏船。"
突然,上游传来汽笛声。
"快躲起来,"陆阳说,"有船来了。"
一艘货船缓缓驶来,船身低沉。
"是盐船,"老船家说,"装得很满。"
陆阳举起望远镜:"船上有暗号。"
"什么暗号?"
"桅杆上挂着一面白旗,"陆阳说,"旗角撕破了。"
叶婉如明白过来:"是联络信号。"
货船在峡谷中慢慢前行。
突然,江面上起了一阵诡异的漩涡。
"不对劲,"老船家说,"这个位置不该有漩涡。"
话音未落,货船突然改变方向。
"他们要靠岸,"陆阳说,"就在那个岩洞附近。"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货船慢慢消失在岩洞中。
"原来如此,"陆阳低声说,"是水下暗道。"
"什么意思?"叶婉如问。
"这些岩洞是互通的,"陆阳说,"他们在里面挖了地道。"
老船家倒吸一口冷气:"难怪船都不见了。"
"不只是地道,"周青说,"你们看。"
江面上,几个木筏悄悄靠近了岩洞。
"补给,"陆阳说,"他们在里面建了据点。"
叶婉如握紧了手枪:"要进去看看吗?"
"不,"陆阳说,"先回重庆。"
"为什么?"
"因为,"陆阳露出一丝笑意,"我们要钓一条大鱼。"
铜锣峡的江水奔腾不息。
老板娘的面馆里,一张江图摊在桌上。
"铜锣峡的岩洞群,"陆阳用筷子指着地图,"至少有七个出入口。"
"这么说,"叶婉如说,"他们是在等一批大货。"
周青放下手中的情报:"最近确实有一批军火要运来。"
"从哪里来?"陆阳问。
"武汉,"周青说,"日本人准备了一批重机枪。"
老板娘端来一壶茶:"他们为什么要劫盐船?"
"因为盐船最不起眼,"陆阳说,"最适合试探路线。"
叶婉如明白过来:"所以他们在等..."
"对,"陆阳说,"等我们用盐船运军火。"
门口的风铃响了,陈怡君拄着拐杖走进来。
"总部同意了,"她说,"可以调一批盐船。"
陆阳点点头:"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三天后,"陈怡君说,"新月之夜。"
"正好,"陆阳说,"那天没有月光。"
老板娘突然说:"我认识个老船家。"
"谁?"
"铁牛叔,"老板娘说,"在铜锣峡跑了二十年船。"
陆阳眼睛一亮:"他知道水文?"
"整个铜锣峡,"老板娘说,"没人比他更熟。"
"请他来,"陆阳说,"我有个主意。"
叶婉如凑过来:"什么主意?"
"声东击西,"陆阳说,"我们装两条船。"
"两条船?"
"一条明船,一条暗船,"陆阳说,"让他们自已选。"
周青笑了:"就像钓鱼。"
"对,"陆阳说,"用饵引他们上钩。"
老板娘系上围裙:"我这就去找铁牛叔。"
"等等,"陆阳说,"让他带张铜锣峡的手绘图来。"
夜色渐深,面馆里的灯光温暖。
"还有三天,"陆阳说,"大家准备好。"
叶婉如举起茶杯:"这次,我们要把鱼网撒得更大些。"
窗外的江面上,传来阵阵汽笛声。
第二天清晨,铁牛叔来到面馆。
他是个精瘦的老人,手上满是老茧。
"这是我画的图,"他摊开一张发黄的宣纸,"每个暗礁都标了。"
陆阳仔细看着图上的标记:"这些漩涡..."
"都是假的,"铁牛叔说,"是人为制造的。"
"怎么回事?"叶婉如问。
老人指着图上的几个点:"他们在水下埋了石块。"
"原来如此,"陆阳说,"借水流造漩涡。"
"不只是漩涡,"铁牛叔说,"你看这里。"
他指着一处岩壁:"这里有个天然水道。"
"通向哪里?"
"直通峡谷背后,"老人说,"那里有个废弃的煤矿。"
陆阳的眼睛亮了:"所以船不是沉了..."
"是被引到后面去了,"铁牛叔说,"神不知鬼不觉。"
周青拿出几张照片:"这些船,您见过吗?"
老人戴上老花镜:"见过,都是晚上过峡的。"
"您还记得什么细节吗?"
"记得,"铁牛叔说,"每次都是同一个时辰。"
"子时?"陆阳问。
老人点头:"江面最黑的时候。"
这时,老板娘端来一碗面:"铁牛叔,趁热吃。"
"等等,"陆阳说,"那个煤矿..."
"我知道路,"铁牛叔说,"但很危险。"
"为什么?"
"煤矿里有瓦斯,"老人说,"一点火星就会爆炸。"
叶婉如皱眉:"这就麻烦了。"
"不,"陆阳说,"这正好。"
"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利用这点,"陆阳说,"来个釜底抽薪。"
铁牛叔喝了口面汤:"你们要小心。"
"怎么了?"
"那伙人很狠,"老人说,"不是一般的水匪。"
"您见过他们?"
"见过一次,"铁牛叔说,"说日本话。"
陆阳和叶婉如对视一眼。
"明白了,"陆阳说,"是老熟人。"
"井上香织的同伙?"叶婉如问。
陆阳摇头:"比她更危险。"
老人放下碗筷:"我可以带路。"
"太危险了,"陆阳说。
"这条江,"铁牛叔说,"我跑了大半辈子。"
面馆里安静下来。
"好,"陆阳终于说,"就请您指路。"
窗外的江面上,一艘船驶过。
黄昏时分,码头边停着两艘盐船。
"前面那艘挂白旗,"陆阳说,"后面那艘装军火。"
铁牛叔摸着船舷:"都是老船,很结实。"
"装货的事情安排好了吗?"陆阳问周青。
"都准备好了,"周青说,"明天一早开始装。"
叶婉如指着地图:"按铁牛叔说的,要在这里分开。"
"对,"老人说,"这个转弯最隐蔽。"
陆阳看着江面:"水流方向..."
"涨潮时向北,"铁牛叔说,"退潮时向南。"
"所以要卡在子时,"陆阳说,"那时水流最急。"
老板娘提着食篮走来:"给大家带了点干粮。"
"辛苦了,"陆阳说,"这两天您要留意..."
"我知道,"老板娘说,"盯着可疑的人。"
这时,一个水手跑来:"船舱都检查过了。"
"有问题吗?"
"没有,"水手说,"都很结实。"
铁牛叔突然说:"记得带绳索。"
"绳索?"
"峡谷里风大,"老人说,"要拴牢了。"
陆阳点头:"明白了。"
"还有,"铁牛叔说,"带几个竹筒。"
"做什么用?"
"装火折子,"老人说,"煤矿里要用。"
叶婉如记下来:"还需要什么?"
"带几块明矾,"铁牛叔说,"遇水能发光。"
周青提来一个木箱:"这是信号弹。"
"不能用,"老人说,"会引着瓦斯。"
陆阳思考片刻:"那就用铜锣。"
"对,"铁牛叔说,"声音在峡谷里传得远。"
夕阳西下,江面渐渐暗了。
"时间不多了,"陆阳说,"大家准备吧。"
叶婉如拿出一个罗盘:"您说的那个水道..."
"戌时方向,"铁牛叔说,"江心有块白石。"
陆阳站在船头,望着铜锣峡的方向。
"后天就是新月,"他说,"该收网了。"
新月之夜,伸手不见五指。
两艘盐船在江面上缓缓前行。
"前面就是铜锣峡了,"铁牛叔低声说。
陆阳站在后船的船舱里,通过窗缝观察前方。
"看见信号了吗?"他问。
"还没有,"叶婉如说,"水面很平静。"
江风呼啸,船帆猎猎作响。
突然,前面的白旗船打出一道信号。
"发现了,"叶婉如说,"左边的岩壁。"
借着微弱的星光,能看见几个黑影在移动。
"他们上钩了,"陆阳说,"准备。"
船慢慢驶入峡谷,水流开始变急。
"小心,"铁牛叔说,"前面有漩涡。"
话音未落,前面的船突然偏离了航向。
"开始了,"陆阳说。
白旗船被漩涡卷住,慢慢靠向岩壁。
"要跟上去吗?"舵手问。
"不,"陆阳说,"等他们先进去。"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撞击声。
白旗船消失在岩洞里。
"现在!"陆阳一声令下。
后船突然加速,但没有走白旗船的路线。
"往右,"铁牛叔说,"那个缺口。"
船身擦着岩壁,钻入一道窄缝。
"他们发现了,"叶婉如说,"有人在追。"
身后传来桨声,越来越近。
"别慌,"陆阳说,"让他们追。"
铁牛叔指着前方:"到了。"
江面上突然出现一块白石。
"抓稳了!"陆阳喊道。
船身猛地一转,钻入一道暗流。
"这是..."
"天然水道,"铁牛叔说,"直通煤矿。"
后面的追兵显然没料到这一着。
"他们去岩洞了,"叶婉如说,"以为我们在那边。"
水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明矾发出微弱的光。
"小心,"铁牛叔说,"前面水浅。"
船身轻轻擦过石壁,速度慢了下来。
突然,前方出现了亮光。
"到了,"铁牛叔说,"煤矿的码头。"
陆阳举起望远镜:"看见他们的船了。"
十几艘大小船只,整齐地停在岸边。
"果然在这里,"叶婉如说。
陆阳转身对大家说:"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