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曹攸宁这种好好学生不能。
贰
红砖墙旁是碧绿的缅桂树开着白色的花，一只橘猫，从墙檐上闲庭信步般走过。
雀鸟时常到檐下，翻飞间啄出里面的虫豸，再脖子一仰，囫囵一口吞进肚子里。
奚云问夏柒柒放假了要不要一起去考驾照。
“不去，我并不觉得我能安全地把自己从一个地方送到另一个地方。而且，车太脆了。”
夏柒柒也不想成为一个马路杀手，谁让她以前碰碰车玩多了，坐在驾驶位上就想去撞别人的车。不开车上路，是为了其他人的安全着想。
蚊子嗡嘤―嗡嘤―嗡嘤~，啪！被夏柒柒头也不抬一掌拍死在桌上，一口血都没吸到。
用湿纸巾擦完手，夏柒柒继续去刷历年来的真题卷子。
叁
刚下过雨，天上有整整三道彩虹。
打印店外树上有鸟叫，“叽嘻叽嘻”像是塑料摩擦地板，加上蝉鸣变奏的乐曲，周遭略显嘈杂。
在打印店门口塑胶凳子上坐着，等打印资料。手里一串糖葫芦，要带回去给胡豆子。
夏柒柒背着英语单词，外头马路上的车子在等红绿灯，行人不急不忙地过着马路，一辆黑色的重型机车停在斑马线前面，一辆老年车旁边，显得有些……呃，委屈。
百里最近有重型机车比赛，特殊时期，重机如果想在市内路段开，就得限速。
街上有卖杨桃的，资料打印完，夏柒柒去买了樱桃。边走边吃，看见一条小彩虹跟着洒水车跑。
回校路上，有人在发眼镜店优惠的传单和……男科医院以及妇科医院的宣传小册子。到手的东西，夏柒柒一般都会仔细看一遍。
六楼的天台，被（17）班清理出来了一部分，用来摆放桌椅，上晚自习的时候可以去那儿交流探讨题目。
夏柒柒喂完天台铁栏门外的三只野猫，一大两小，奚云试着自己解完了那道解析几何题。
“这样做对吗？”
“对了一半，答案错了。”
讲完题回教室，一只虫子横向爬行过夏柒柒的历史笔记本。
日历又被撕了一页，今晚的月亮旁边有一圈红色的光晕。
肆
厕所墙上隐隐约约的涂抹了一个#号，有人在墙板上演算了一遍一道复杂证明题的证法，下面有人评论，倒数第四步没看懂，是不是跳步骤了？另一个人在后面补充了那一步的详细过程。
这就是独特的厕所文化，隔板上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英语单词，语文文言文，数理化公式，历史史实，政治理论，生物知识点，地理地图（纯手绘版），歌词，经典语录，二次元动漫角色，情路历程……
英语试卷讲评作文，作文题目：临将毕业之际，写一封对英语老师的感谢信。
“My English teacher likes my mother.She hurts me very much.”（错误翻译：我的英语老师很像我的妈妈，她很疼我。）
英语老师带完他们这一届就要退休了，现在在讲台上气得半死，“这是谁写的？！不是你们班就是另一个班！我有这么教过你们吗？”
“没有。”
夏柒柒原本在练英语书写的，听到王献的回答，笔下一个“o”顿时写得不圆润了。
“不是，你们怎么不跟着我一起回答？”
奚云：“你以为谁都像你？”
王献被点名站起来解释他的“作案动机”了。
六点钟的时候，突然下了一场大雨，夏柒柒举高了伞挤过人群间的空隙去食堂吃饭。
伍
夏柒柒用铁丝撬开了六楼天台铁栏门上的锁，上面除了几根杂草，也没什么其它风景。
白相羊去市图书馆找璕，把项链还给了他。
“可能还会有些效果残留。”
“慢慢会消散的。”璕没跟白相羊计较她带阿昭去忆川酒馆的事。
“阿昭进不来图书馆了吗？”
“等她忘得差不多了，就可以。”
“之前，夜游神来找你，说了什么？”白相羊问得是去年九月的事。
“让我们帮忙维持秩序，最近一段时间，情况会比较特殊。一个人可能同时死两次，意味着你可能看到一个人的两幅魂魄。”
两幅魂魄？
两个安息境，一个是虚影。
“为什么要这样？”
璕展开右手，手心里是那个项链，模样像是两个折迭重在一起的三角形，能够置换时间。
［番外］
谢璕沿着老城墙往家走，今天是他头七，他本不该回来的。
谢家在兰行隐世多年，族中子弟不做官，不从商，不与地方豪强富绅结交，往来的都是名士鸿儒，太平无事了很久。
谢家现任家主膝下有两个儿子，玉字辈，嫡出谢璕，庶出谢璟。
小孩夭折，不宜大操大办，几个僧尼在念诵着地藏经和往生咒，超度着他往生善道。
他的母亲，已在棺前哭成泪人。棺里只放着衣冠，小孩子的尸身不应该在家中摆放太久，怕把还活着的小孩子的魂魄也勾了去，所以早早地谢璕就被下了葬。
兰行旧俗，不及舞勺之年逝去者，埋骨地需离家百里，不能入祖坟，也不得立碑。
香灰味浓重，谢璕站在一处影壁前，壁上山水间一棵树的枝桠，不知被谁磕坏了，现在还没修缮好。
往来宾客俱是唏嘘不已，族中长辈哀惋叹息。都说谢家长子，少小年纪，已有玉树临风之姿，景星麟凤之才。如今中道夭折，怎不令人憾恨？
谢璕独自回了书房，他还有一卷书没看完。
风翻动书页，谢璕在书房待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