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立毁。
这是销毁有关祝千歌此人，她们获取的所有消息的意思。
做完这一切后，闻雁披上外衫出门去，直接寻去了隔壁顾乘的房间。
“师姐，”闻雁敲开门，倚着门框笑盈盈道，“陪我去一趟官府吧。”
顾乘不明缘由，但二话不说就跟着闻雁离开。她本以为二人会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进官府，然而没想到闻雁带着她偷偷摸摸来到官府的后门，又翻墙翻了进去。
潜进官府还没完，闻雁又带着顾乘避开官兵，悄悄进入封存卷宗的库房。
“师妹，”顾乘相当茫然地看着正在翻看卷宗的闻雁，“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她们不是来调查魔修的吗？如今杨柳镇与魔修沾边，最蹊跷的就是头顶的阵法，闻雁为什么一直放着阵法不管，反而研究起凡人的卷宗来？
“师姐觉得，如果容芫不是容芫的话，真正的容芫现在在哪里？”闻雁头也不抬地问道。她翻阅的速度极快，一目十行，往往在一页上停顿一两眼就会翻过去。
顾乘一时半会儿没想出答案。
不过闻雁也没打算从师姐那里得到答案，她已经找到了。
闻雁将摊开的案卷摆到顾乘眼前。
顾乘一眼便看到上头写着：经仵作秦周勘验，弘德十六年正月初七夜，城北同安巷容家长女容芫溺亡于清积塘。
第016章 水面之下
一方水塘被几栋民居的后墙圈于其中, 它位于偏僻处，早晨浣衣的时间过去后，便少有人到这来?，只见天上云影徘徊此?间。
一青一蓝两道修长身影伫立在水塘畔的青石上, 垂眸往水面看去。
弘德十六年正月初七夜, 容家长女容芫溺亡于清积塘。
无目击者, 疑因爆竹声响, 无人闻其呼救。直至次日卯时三刻，民妇周悦、周惜、程云慧三人至清积塘浣衣, 方见容芫尸身。
经仵作勘验, 确定为溺水身亡, 未见他杀痕迹。
“容芫便是?死在这儿。”闻雁说道。
她蹲下身, 挽起袖子将?手?探入水塘中，掬起一捧清水，顺着不断从指缝滚落砸至水面的水珠, 仿佛能想象出?当时三位民妇是?如?何看见容芫上浮的尸身，又?是?怎么惊慌地奔走?呼叫。
“是?自杀，还是?意外？”顾乘低声道。
“无法判断。”闻雁站起身, 说道, “实际上，也无法排除他杀的可能。”
闻雁抬起一只手?按在顾乘后心：“仵作在案卷中提到一种情况，人在骤然落水后，可能会因惊惧无法动作, 以致溺亡。如?果有人在容芫背后推了她一把，未必不能导致这种情况发生。然而当夜附近正在燃放烟花爆竹, 极为喧闹，无人知晓容芫何时来?的清积塘, 又?是?何时落水，更无人听见容芫呼救。捕快没有在现?场找到其他人留下的可疑痕迹，经水浸泡一夜后，容芫身上也寻不到有价值的线索，最后便以意外溺亡结的案。”
闻雁仅是?将?案卷上的文字复述一遍。
她和顾乘两个修士，哪晓得?凡人怎么断案，面对凶案修士另有一套处理方式。
于她们而言，重点在于官府的案卷中确凿记录容芫已死，有验尸报告，有证人证言，有结案陈词。然而偏偏此?刻杨柳镇又?冒出?来?一个容芫，而且似乎人人都?忘了容芫已死这件事。
“师姐，”闻雁点点自己眉心，“幻阵能迷人心智，但不可改变现?实。”
顾乘已然明了闻雁的意思。
在看到容芫溺亡的案卷后，有一个问题差不多?已经能给出?答案。
笼罩了整座杨柳镇的阵法，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针对杨柳镇中每一位认识容芫的人的阵法，它编造了一个容芫未死的梦境，将?那?段记忆从每一个人的脑海中抹去。时间静静流淌，曾经的疮痕被掩藏在浓雾之下。
“师姐再陪我去镇外一趟？”闻雁对顾乘说道。
“走?。”顾乘点点头。她们没有在路上浪费时间，而是?避开凡人的视线，以法术一前一后掠至镇外。
幻阵让人遗忘了一段记忆，但封存在卷宗库里的案卷记得?，竖立在镇郊坟地的墓碑也记得?。
坟墓周边被打扫得?很干净，连一根杂草也无，装在盘里的瓜果仍有新鲜色泽，纸扎的小伞撑在上头遮挡这些天时不时就会落下的雨，显而易见有人时常过来?扫墓祭奠，那?人不会是?一心只有容家钱财的裴秀才，不会是?因为疯病被关在房里的邱公?子，也不会是?卧病在床的容家夫妻，不会是?任何一个忘记了容芫已死的人。
做这一切的，是?杨柳镇唯一一个清醒的人。
“容芫……为什么这么做？”尚不知道祝璇真实身份的顾乘，依旧只能用这个名字称呼她，“她和容芫有仇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师姐，希望一个人被遗忘，未必是?因为憎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