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越来越快,然后猛然停刹——
有人拉住了她。
画酒不敢置信。
她缓缓睁眼,看见一道几乎隐入黑暗的身影拉住了她的手臂。
那张脸没有表情,俯视着她。
微愣后,画酒想起他。
在韩州的大殿内,他曾待在宴北辰身后。
宴北辰叫他“伐弋”。
这个念头升起的时候,画酒已经下意识跟着念出这个名字。
“伐弋?”
独属于少女的清脆嗓音。
伐弋没有回答她,拎小鸟般,把她扔到身旁侍卫手里:“带去王帐。”
交代完后,伐弋带着数十侍卫,提刀围了画酒的白马舟车。
那侍卫带着画酒远离战场。
余光中,画酒瞥见一圈鬼魅般的身影潜入舟车内,然后里面传来劈砍骨肉的钝声。
画酒后怕,连忙收回目光。
*
王帐内,主位上的男人还是那身黑衣。
上面隐约可见斑驳的暗红,画酒知道,那是乌措和韩明承的血。
更让人恐惧的是,男人脚边盘踞着一条血红巨蟒,朝画酒这个生人嘶嘶吐着信子。
画酒感受到了。
这条巨蟒很饿,想吃人。
她怕这条蟒蛇,也怕它的主人。
帐内只有她和宴北辰两个人,外加一条饿极的蟒蛇。
虽然低着头,但那道打量的目光太过明显,让画酒觉得格外不安。
那是弱小猎物对捕猎者天生的警觉。
她甚至怀疑,宴北辰盯着她,是在考虑把她丢来喂脚边的蟒蛇。
画酒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默默祈祷进来个人,是谁都可以!
或许是上天终于大发慈悲,听见她的祈祷。
只见伐弋掀开帘子,大步走进来复命。
他朝主位的男人恭敬道:“殿下,刺客已经全部抓住。死了四个,还剩一个活口。”
宴北辰果断开口:“杀了,不留。”
不用猜,韩州王根本没那个胆子。
唯一的可能,就是别方势力想借此栽赃,挑起王城和韩州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
想得倒美。
须臾之间,宴北辰已经想出人选,扯唇笑笑。
不过韩建那老家伙倒是真能忍。
宴北辰略微遗憾:“可惜韩州王不上套,死活不与我动真刀子。要是韩州叛乱,本殿带兵镇压一下,想来很合理,父亲也没话说吧。”
伐弋闻言愣住,下意识看向王帐内多出来的少女。
宴北辰笑笑:“她不用避,没那胆子。”
她没那胆子说出去。
闻言,画酒默默把头埋得更低,降低存在感。
她进来前看见了,王帐外,密密麻麻的,是排列整齐的铁骑。
如韩州王所料,宴北辰果然带了重兵埋伏,就驻扎在韩州城外,如鬼魅般。
只等韩州王失控松懈,就要一口扑上前咬断他的喉咙。
幸好韩州王忍下了。
不然那场寿宴,就是屠杀血洗。
而乌措,就是宴北辰最正当的理由。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当场就处决乌措呢?
画酒细腻的鼻尖都冒出了汗。
她觉得真相可能有些可怕,便不敢想透,更加不敢抬头。
主位上的男人却揪住她不放。
他半开玩笑向伐弋介绍:“这,我那麻烦姑姑给我留下的麻烦表妹,连人都不知道叫。”
宴北辰还记着韩州城时她没叫他的仇。
被点醒,画酒抬眸颤声道:“表……表哥。”
宴北辰没应,抬手支起下巴,静静盯着她。
说实话,看见画酒完好无损出现在他面前那刻,他微微挑了眉。
他没料到画酒能全身而退。
缺点胳膊少两根指头,那才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也正常。
韩州王和他夫人最爱假仁假义演戏给别人看,四方来贺的情况下,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动手。
宴北辰笑了笑,目光滑过少女单薄的肩。
他知道,那层云雾般轻软的布料下,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躯体。
少女像朵安静的蘑菇,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自己埋起来,不被人发现。
其实没受伤,也挺好。
伤残有伤残的用处,完整自然也有完整的用途。
刚好,他还缺个喜欢得不得了的小夫人,用来迷惑对手。
他懒声提醒:“小表妹,再低,头就掉地上去了。可没人帮你捡。”
画酒下意识抬起头,遥遥对上那双漂亮却丝毫不显女气的眼。
见她抬头,宴北辰以指叩着桌案道:“过些时日,我要前往顾州,你跟我一起去。”
伐弋颇为意外,看了宴北辰一眼。
没有人询问画酒的意见。
她同不同意都不重要。
其实她很想问一句常嬷嬷在哪里,但在这两个男人面前,她不敢问。
但宴北辰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画酒。
画酒罕见地绷直了脊背,没有立即回答。
她的名字?
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