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岁感觉自己没睡着,他甚至能够听得到一旁陈秋的平稳而有节奏的呼吸声,他时不时会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一口。瓷器和桌面轻微磕碰的声音惊岁也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的脑子混沌着,像是做梦了一样,光怪陆离闪过了好多画面。他现在其中,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
那是一个对惊岁来说非常陌生的世界。
在那个地方,人们驾驶的不是悬浮车,而是四个轮子在地面上行驶的老古董。惊岁只在历史纪录片里看到过那样的东西。
房子也和惊岁平时所见到的不太一样。
惊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样一个地方。他在那里见到了一个人,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见面的第一时间惊岁便觉得那个人是陈秋。
这样的想法没来由,却异常的笃定。
那个人就是陈秋。
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听不到他的声音,更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惊岁笃定他就是陈秋。他们交谈着,一起去了很多地方。
那个陈秋和他认识的有一点儿不一样,但好像也没有差很远,做得每一件事情都很陈秋的性格很像。
在那些模糊的画面里,惊岁记不清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都一起做了些什么。只是当下感觉很清晰,转头在下一个画面的出现的时候上一幕变忘得干干净净。
惊岁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很愉悦,嘴角似乎一直勾着。
这样的轻松和愉悦没有保持很长时间。梦里的那个陈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消失了。惊岁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那个地方,他在巨大的庄园之中局促的坐着。
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惊岁听到有人喊他秋,这个秋却不是惊岁所熟悉的那一个。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alpha。
他的脖子处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他也不是帝国的少将,更谈不上年轻有为。但他的底气很足,因为未来他将会继承父业,承袭自己父亲在情报司的职位,掌管一个独立机构。
他的信息素是青苹果味的,在铺天盖地的果香里,他要强行标记惊岁。
这个不是陈秋。
惊岁挣扎起来,想要从这个荒诞的梦里醒过来。
但是对方捏着自己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气,捏得他很疼。那个alpha大声叫着他的名字。
“惊岁?惊岁!”
惊岁不想理他,只是自顾自挣扎。
“惊岁!”
“惊岁,你醒醒,惊岁?”
梦里的声音和耳边的声音重合,惊岁费力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张放大的熟悉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声线。
惊岁却一下辨认出来这个和他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秋,不是一个人。
“你哪里不舒服?”陈秋握着他的肩膀,支撑着惊岁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有。”惊岁开口,声音发哑,“我很好,只是做噩梦了。”
“好什么,你不好。”陈秋有些无奈,要扶着他躺下,“你额头特别烫,应该是发烧了。脸也红,出了一脑门汗。刚刚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陈秋的声音明显小了下来,带着点儿难以启齿的羞涩。
惊岁晕乎乎的,没注意到他的语气,只觉着声音模糊,下意识问了一句:“念什么?”
陈秋不说话了,给他测了体温,38.5度。
果然发烧了。
翻箱倒柜找出了退热贴,一言不发拆着退热贴。
“我念什么?”惊岁盯着他,固执的追问道。那语气听起来,像是今日非要得到一个答案,如果得不到,便是不罢休。
“你喊我的名字。”
喊得很软,撒娇似的。一开始只是低喃,转而带了点儿哭腔,立刻就吸引了陈秋的注意力,这才发现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烧了。
陈秋哀怨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这个Omega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喊他,又故意说这些话来。可是转头陈秋就将这些念头丢开了。
那是惊岁,他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他发烧了。
“哦。”惊岁没什么反应,升高的体温让他晕乎乎的,眼皮重得睁不开。
他好像很少莫名其妙的生病。
“我梦到你了。”惊岁淡淡的说道,他有些渴,盯着冰凉的退热贴,端着一杯热水一口一口的喝。
陈秋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眼巴巴的盯着惊岁看。
惊岁忍俊不禁,问道:“你的汇报弄好了?”
“还剩一点收尾的内容。这个你不用担心。”陈秋说道,“我先照顾你。等你好些了再说。你,梦到我什么了?”
惊岁仔细回忆着,发现方才梦里的内容,有一大半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当时清晰感知到的内容也在慢慢变模糊,估计过一会儿就会被完全忘记了。他捡着自己记得清楚的内容,简单和陈秋说了一下,却发现陈秋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奇怪。
惊岁说完之后,陈秋罕见的没有立刻给出反应,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如果梦里都是真的,你……什么想法?”
“什么意思?”
惊岁没明白他的想法。
“你是说,如果和我联姻的那个你像梦里的那样吗?那样的情况……我预设。毕竟出现的概率很大。如果能够相敬如宾最好不过,如果我很不幸挑选到了一个伪善的alpha,必要时我不介意做些杀人越货的事情。”
惊岁说道。
这话听起来有些不自量力的天真。但陈秋知道,以他所了解的惊岁,并非做不到这一点。只是这种玉石俱焚的下下策,若不是山穷水尽,他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