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竭力保持冷静，声音却在发颤。
云曈看见他低头才恍然明白自己刚才的沉默让他误会了什么，急道：“我不讨厌！”
她这几个字仿佛一簇火，他猛地抬起头，眼睛亮得吓人。
云曈的声音于是又缓了下来，喃喃道：“我，我不讨厌你。”
相似的字语，方才是火，如今却是一盆冷水。
他身上的颜色都跟着消失了，那样色彩温暖的夕阳都无法沾染他分毫。
许微竹的眼神整个都暗了下来，他张了张嘴却几次都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只含糊沙哑地发出几个音节。
“我知道了。”
他像被霜打的茄子，脸色异常苍白。
“我还没说完！”他一脸死气，真叫云曈心慌，她急得一把拉住他，逼他看着她，“抬头。”
许微竹抬头了，眼里已经蕴满了水意，湿漉漉地望着她，偏偏这时候还在强装镇定：“我不想你为难，也不需要你回应我。我喜欢你只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理会我。”
他猛说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云曈皱眉：“别胡说八道了。”
“你不讨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许微竹微仰头闭了闭眼，语气轻轻的，“我发誓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别让我离开你。”
前面还说你讨厌我就离开你，现在又变成别让我离开你。
已经语无伦次成这样了，还让她不要理会他。
“那我现在就走的话，你会哭吗？”她有些想笑，莫名有了逗弄他的心思。
他们离得很近，云曈听见他短促地吸了一口气，呼吸很乱，人却紧闭着嘴看着她一言不发。
云曈无法面对他这副模样，马上缴械投降：“我骗你的，别听我的鬼话。”
安静了片刻，云曈见他神色有缓，才慢慢摇了下他的袖子，方才她拉住后一直没松开。
许微竹垂眸看了一眼，又慢慢地盯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
分明是他在期盼她的回答。
他整个气质都是暗色的，唯独眼神还烫得像火，瞧得云曈心口发热，也忍不住再次紧张起来。
“我不讨厌你。也不用你离开我。”她慢慢道，“但是喜欢这件事……我不知道。”
她想说给她一点时间考虑，可话到嘴边，莫名就变了，“我再给你一点时间。”
许微竹一愣，紧紧看着她。
“许微竹，让我也喜欢你吧。”
开头乱了，后面就全乱了。
云曈也不管了，全凭心意开口：“我想和你在一块，不想和你分开，可若长期如此，你我必生嫌隙。我不想那样。你既然喜欢我，难道不想要我也喜欢你吗？”
她目光坦然，言语直接。
许微竹满心满眼都是她，此刻完全是不受控制地想要应她的话，毫不犹豫道：“想。”
云曈其实没想要问他，就是顺着话一通说出来的，可他偏偏答了，让她觉得气氛都突然变了。
年轻人，说话也不知委婉些。
云曈哽了一下，道：“那便如此吧。”
这样的情形她见得太少，亲历其中更是难上加难，故而说完就想跑，自己也觉得尴尬。
她松开许微竹的袖子，头也不回就准备往客栈走，念叨着：“走也走累了，我们回去吧。”
脚还没迈开，便又被人拉住，许微竹的手掌很大，一手便圈住了她的手腕。
云曈回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便走来几个说笑的妇人，妇人们路过他们时还时不时瞅他们几眼，云曈就是有话也全憋回去了。
许微竹大抵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牢牢抓着她的手，妇人们靠近时也没说话，直至她们离开，她的手腕都被他握得发热了他才开口。
“如果——”他真是紧张极了，云曈都能看见他喉结轻微吞咽的动作，声音也沙沙的，“如果你也喜欢我，我们……会如何？”
他眼睛很亮，又含着水意，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满是期待和祈求。
“那自然是……”云曈忽地顿住，不知想起什么，在许微竹的视线下红了脸，不甚自然地转开脸，“若两情相悦，一切自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
要命，她都说了些什么。
许微竹还在看她，云曈只觉脸愈来愈热，忍不住再次想要离开。
偏许微竹还挪过来与她对视，像非要看清她脸一样，语气珍而又重，“你会给我多久的时间？”
云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一时也没想通，反问回去：“你要多少时间？”
“我……”许微竹安静下来，嘴唇又开又合，耳根都红透了。
云曈这才反应过来这个问题他确实很难回答，她顿了顿，自己也不知道在慌什么，“一个，两个月！”
她故作镇定道：“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
许微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
他想亲她
后面怎么回去客栈的云曈都忘光了，她晕乎地洗漱完躺在床上，一想起下午的事就羞耻地捂紧了脸。含糊的叫声从指缝间泄出，云曈想当场挖个洞钻进去。
她都和许微竹说了什么啊！
哀嚎过后，她又忍不住回想。
她说的那些话实在羞耻，可许微竹说的那些话她又确确实实忘不掉。
当然……也不只是那几句话的原因。
云曈胸口有些闷涨，心虚地摸了摸自己又开始发热的耳朵。
她一直觉得许微竹好看，就算他脸上多了道疤在她看来也只是给他多添了几分冷峻的味道，她没和许微竹说过，但她喜欢他现在这样带着锋利冷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