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十七岁的朱棣，站在文渊阁中，觉得自己像是七个月大的宝宝。
弱小，无助，又可怜。
他眼角余光一瞥。
身旁十六岁的朱橚，双腿抖得跟筛糠似的。
指望不了啊！
朱棣扭过身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娘，我错了！”
身旁，朱橚也顺势跪倒在地。
“娘，孩儿错了，但孩儿不是有意的，是四哥他硬要拉着我来。”
朱棣大睁着眼。
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叛变了！
你怎的凭空污人清白？
他张嘴争辩：“绝对没有这样，娘，你听我狡……解释！”
马皇后笑眯眯的看着兄弟二人：“说吧，什么借口？”
“这……这……”
朱棣迟疑了下，脑筋转得极快，“是宋老夫子叫我们来取书！”
“哦？那怎么不走正门。”
“孩儿和五弟打赌，可以走其他路进来。”
“这样啊。”
马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两兄弟，拖长了声音，“宋大学士……”
在朱棣绝望的目光下，从书架旁边，探出来一只花白的脑袋。
“殿下，老臣实在不记得什么时候，请燕王和吴王，来此取书。”
朱棣满脸尴尬，挠了挠头：“夫子，您也在啊。”
宋濂如顽童一般点了点头，故作惊讶：“是啊，老臣一直在这，陪着皇孙殿下读书。倒是两位王爷，不在大本堂读书，怎么有闲工夫来文渊阁了？让老臣想想……今日可不是规定的假期呀，二位王爷这是要……逃课？”
朱橚急中生智：“我这是有问题不解，所以想来请教夫子。”
朱棣连忙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住口！”
马皇后笑容一止，“满口胡言，谎话连篇，亏你们也是读过书的，这般年纪，还如此不稳重！”
朱棣和朱橚闭了嘴，脑袋垂着，瑟瑟发抖。
“在那儿跪好了，不要扰了大孙读书。”
马皇后一锤定音，两人不敢多言，就跪在窗前。
朱棣毕竟胆子大些，小心的微微抬头去看朱雄英，见其全然物我两忘，沉迷在书本之中，心底不禁奇怪。
他知道自家大哥这儿子，见过几次，那时候只觉得胖乎乎的挺可爱，怎么才三岁，就这么喜欢看书？
这个年纪，不该是玩泥巴摸小鱼掏泥鳅的时候吗？
那书有什么好看的，定是大哥教的，等过些时日，找大侄子来玩，教他些有意思的，他肯定不爱看书了。
朱棣心里鬼主意多，一时间失神。
旁边朱樉嘴巴轻轻动着，扰了他思绪，他仔细一听，是朱樉在抱怨。
“四哥，都怪你，这回惨了，等爹知道，又得挨打。”
“挨打就挨打，不痛不痒，你慌什么，又不是没挨过打。”
“这回不一样，是娘把我们抓了！”
朱棣回过神来，心底顿时一慌。
完了！
以前还有娘拉着点，爹不至于下狠手。
现在直接撞娘枪口上了。
嘶！
朱棣额头上汗下来了。
“老五，怎么办？”
“四哥，你就祈祷，挨打的时候，大哥在场！”
“那要是不在呢？”
“四哥，那就看你屁股硬不硬了。”
“什么意思？”
“爹知道我向来乖巧，可四哥你……”
“？？？！”
……
到正午时分，一本《齐民要术》正好看完。
朱雄英逐渐从知识的海洋中抽离，看一眼任务上挂着的钟表，还剩下六个时辰。
瞥一眼书架上其他书籍，相关的农书价值系数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营造法式》，100】
【《王祯农书》，36】
【《九章算术》，48】
【《论语》，0】
【……】
如此足以证明，他之前的猜测没有问题。
价值系数会受到他对知识掌握程度的影响。
农业科技的发展非常缓慢，《齐民要术》看完之后，《王祯农书》的价值系数，直接打了一个大对折。
《九章算术》成书时间很早，但《齐民要术》中涉及算术的东西很少，价值系数降低很少。
不过由于《梦溪笔谈》的影响，《九章算术》价值也是大打折扣。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明日先将《营造法式》读完，再将《王祯农书》和《九章算术》一并解决。
争取在系统给出的时间限制内，将必读书目全部读完，选读书目，也能够看上几本。
神思从书本中抽离，朱雄英抬起头，看着窗户前跪着的朱棣和朱橚，一愣。
改规矩了？今儿个陪读的人，直接跪地上了？
他不解的看向马皇后：“奶奶，怎么还有人跪在那儿？”
马皇后抱起朱雄英，笑着问道：“好乖孙，他们犯了错，不好好学习出来逃课，你说该怎么处置？”
逃课？
朱雄英明悟。
这两位八成是他的叔叔。
看身高体型，八成得是那几位年纪大点的叔叔了。
“奶奶，他们是我的叔叔，天底下哪有侄儿处置叔叔的道理，还是您处置吧。”
“真是奶奶的好乖孙。”
马皇后捏了捏朱雄英软软的脸蛋，看向朱棣和朱橚，“起来吧，这次看在大孙的面子上，就不处罚你们了，回大本堂将欠下的课业补齐，下次再逃课，就等着处罚吧！”
“孩儿明白！”
朱棣和朱橚同时松了一口气，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好险啊，差一点就挨打了！”
“四哥，下次这种事情，别喊我了，太可怕了！”
“你怕什么？这不没事吗？”
“刚才要是大侄子说点什么，咱们可就完了，他年纪这么小，万一童言无忌呢。”
朱棣揉着发酸的腿，笑了：“咱们这大侄子可不简单，你听刚才他说的那话，是三岁能说出来的？人家比你聪明！”
朱橚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也拉朱棣下水：“四哥你这话说的不全对，大侄子不仅比我聪明，也比你聪明！”
“谁说的？他这么小，以后还不知道呢！”
“四哥，现在咱们就比不过他，还说什么以后啊。”
“这……”
……
……
《明史》：三年夏四月乙丑，封皇子樉为秦王，棡晋王，棣燕王，橚吴王，桢楚王，榑齐王，梓潭王，杞赵王，檀鲁王，从孙守谦靖江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