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一钤把柳七星和毕五车对案件的猜测打成标准格式的文档连同手上所有的资料打包发给了亢天春，下班前跑到警局直接面对面跟亢天春说了侦探社得出结论的过程。为此还特地打印了宾馆房间的平面视图，附带几个乐高小人做演示。
“他俩有几成把握？”亢天春觉得这个思路可以查查看，“还有什么事情？”
“没有……”房一钤放开胆子问了句，“亢哥，你跟五车哥吵架了？”
“嗯？”亢天春微微皱眉，“没有。”
“哦。”房一钤小心翼翼观察，这表情明显是吵架了嘛，还死鸭子嘴硬，“五车哥最近都挺忙的，不过看最近的日程，下周就空了。”
亢天春冲房一钤摆摆手，“我很忙，没别的事情赶快走。”
“那我走了啊。”房一钤拘谨地退出二队办公室大门，转身蹦蹦跳跳朝三组门口走去，一路上碰到不少老爸的老同事，一一亲切地打招呼，沿着走廊迅速拐进技术室，鬼鬼祟祟往里面探头小声喊，“娄苍苍，娄苍苍……娄苍苍在不在，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你鬼叫什么？”娄苍苍恍惚听到有人叫自已，一回头发现门缝里夹着个房一钤，头探进来，侧着半身往里面张望，“你干什么来了？”
房一钤一溜烟钻进技术室，跑到娄苍苍背后蹲下，“我过来给亢哥送信儿，他看起来脾气很差，是不是跟谁吵架了？”
娄苍苍摇摇头，“这几天一直这样，没人敢惹他，昨天给他送化验报告的时候，那脸色特难看。”
“你不是他的迷妹吗，连偶像的内部消息都没有，算什么粉丝。”房一钤撇撇嘴，“屁用没有，开除你的粉籍。”
娄苍苍一把钳住房一钤的肩膀，正捏在筋上，“你再说一遍！”
“哎哎哎，放手，放手。”疼得房一钤差点嚎叫出高音，“继续帮我监视亢哥，有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们侦探社的警局营收就靠你了，线人同志。”说着双手比了比大拇指，“光荣！”
“你们跟警局的合作不是毕五车谈的吗，什么时候轮到你了？”娄苍苍的妈妈和房一钤的老爸以前是警局同事，都是毕五车老妈的老下属。他俩小时候就认识毕五车，父母辈们陆续调离、升职，不在一起工作后很少能再遇见。
房一钤和娄苍苍同龄从小学到警校都同校，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从小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不过可能是房一钤的乌鸦嘴过灵，二人虽然互生好感但都没机会更进一步。娄苍苍从小练散打，警校毕业时已经达到六段，在市级散打比赛保持前十的好成绩，房一钤这小身板更不敢造次。
房一钤感觉娄苍苍松了手，转身就逃，只撂下一句，“以后这大任都得我来扛。”返回侦探社的时候发现另三个人都不在了，挂车钥匙的玻璃柜墙里少了一把帕加尼的钥匙。
柳七星恶趣味发作，特地在案发宾馆的酒店请角放吃饭，“委托和案子都办好了，下周结算的时候打款。”
角放环顾周围富丽堂皇的装修想起这就是那家死了人的宾馆，“一个星期搞定了两个？效率越来越高了，后续还有委托吗？”
“现在手里委托至少能做半年，侦探社没问题，五车那边创投公司的外壳可能还需要帮忙。这次比较凑巧，两个有相似的地方，想通了一下子就都解决了。”柳七星兴致勃勃聊起案情。“叶老板的股东雇人杀他，他将计就计跟老婆说找了个西装男陪她，提议她打扮成女强人装成公司的老板，三个人一起玩点大反差情趣游戏。另一边，股东让雇的杀手假装成谈生意的人，见不得光的那种生意，私下跟叶老板聊，为此还特地准备了跟叶老板一样的鞋子，想让人误以为只有叶老板一个人的脚印，伪装成自杀的假象，迷惑警方侦查，蠢得一批。那个杀手知道名字和房间号，甚至还见过照片，开门看到是个女的，还有点迟疑，问询是不是叶静。他老婆误认为是在搞什么小把戏，放松了警惕，说自已就是他找的人，招呼他进门。杀手以为照片给错了，目标是个女老板，名字也像。两个人还交流了一会儿，叶老板的老婆一直在装公司老板，见得多了学得还挺像回事儿，没想到杀手确认后把她勒死了。”七星做了个勒毙的手势，“叶老板特地在同一时间参加酒会，还在酒会上乱搞，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有什么证据证明叶老板在里面做局杀妻吗？”角放有点好奇他们用单纯的猜测怎么说服亢天春的。
柳七星耸耸肩，举起酒杯跟角放的杯子碰了碰喝了一口，“我们只提供线索，更多的证据是亢哥他们的本职工作，他们排查了会员的出入记录，叶老板有两次进入记录，一次是他老婆的，一次是杀手的，他的会员卡被复制了，谁复制的谁就有最大的嫌疑，顺藤摸瓜一抓一个准。抓来审一审，那些老板哪儿遭过刑事审讯，熬不过一晚上就得招。不过听说那个叶老板算嘴硬的，通过聊天记录和员工告发才找到他事先知道股东买凶的证据。”
“那个小三的案子跟这个有什么相似的地方？”角放跟着喝了一口，“都是做局？”
柳七星挺了挺身板，说到兴头上又抿了两口酒，“那个委托就更邪了，让你查的几个小三其中至少有两个是有人安排在洪总身边的，其中一个是小舅子找的人，纯为了制造出轨的证据，离婚分家产。另一个是为了搞洪总公司的情报，不过这些洪总都知道，照单全收有便宜全占，能完全不留证据，这方面真的是个中高手。前一阵他老丈人去世了，老丈人那边的公司落在小舅子手里。他故意放出一些松动的信号，让小舅子跟他老婆谋划抓包的事情。”
角放对此特别惊讶，“啊？为什么？”
“这就是洪老板有胆子的地方了，了解他小舅子的经营能力，离婚后有把握把老丈人原来那摊子生意全都赚过来。”柳七星吃了口菜又喝了两口酒，“洪老板的算盘打得震耳欲聋，他小舅子压根听不见。”柳七星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角放，“给你，洪老板知道这事儿回赠的小礼物，你给的数据帮洪老板摸清了他小舅子手里所有产业的经营情况。”
“你们不是帮洪老板小舅子么，怎么改帮洪老板了？”角放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200g的投资金条，“洪老板给的？”
“都帮都帮，离婚是两边共同的诉求，钱嘛能赚都赚，最后他们还得靠律师解决问题，我们只是起到有效辅助作用罢了。”柳七星心虚地转移视线，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给你就收着吧。”
两个人边吃边喝吃到了九点多，吃完后又转去宾馆里的酒吧接着喝。直到十一点多，角放开始有点晕了，眼神迷离反应慢半拍，身子晃悠悠往柳七星身上靠。
柳七星托住角放的后颈，在耳边小声说，“我有上面的VIP房间，要不要试试看？”
角放眯着眼抬头贴近柳七星，手指勾着他的头发绕来绕去，笑笑地问，“VIP房间？……好玩吗？”
“好不好玩要看你想怎么玩了。”柳七星轻抚着角放的脸，抬了抬他的眼镜，半搂半抱地把他带到房间里。
角放脚下不稳扶在沙发边，拽着柳七星，左右环视了一圈，“这里，好大啊。”
“小可爱，你在做什么危险发言。”柳七星环抱着角放的腰，鼻尖轻轻蹭着他的鼻尖，慢慢吻了上去。
角放感到唇间的温度变得热情积极，搂住柳七星的脖子仰倒入沙发里，“七星，七星……你想带我玩点什么？”
柳七星亲吻着，一手解开他的皮带，提出衬衫下摆，双手在角放身上游走，慢慢褪下他的长裤，“玩点你爱玩的……”
两人从客厅的沙发到套间，到衣帽间，到浴室，从浴室再到卧室。中途还开了瓶红酒点了个柠檬香草蛋糕补充体力。角放精疲力尽的时差不多凌晨两点半，外面时不时传出跑车轰油门的声音，柳七星侧躺着，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端详熟睡中的角放，心想着总要有人向前迈一步，这一步自已来迈或许更容易掌控局势，如果把主动交给角放的话，可能又会错过什么。
第二天十点多，角放睡到自然醒，伸手发现旁边床是空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切照旧真好。
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勉强照到窗边，循着光线摸索拿起眼镜戴上，坐起来打个哈欠抻个长长的懒腰。手还没收回，见到柳七星从浴室出来，光着上身穿着西裤手里拎着毛巾站在面前。角放一时间不知所措，这些年来几乎没有在早上醒来见到洗漱完的柳七星，愣在当场不知道该看哪里，勉强挤出一句客套话，“你……没……去上班？”
“醒啦。”柳七星一跃跳到床上凑到角放面前，握住角放的手郑重其事地说，“角放，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角放尽量压制住自已的紧张，手不能抖，声音不要颤。
“你搬来我家住吧。”柳七星大大方方扣住角放的双肩，目光坚定表情诚恳。
角放慌了神，脑子里飞速旋转，不停思索应对的方法。
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不是应该先确定关系吗？想象过他会在吃饭或谈生意的时候提出进一步交往的要求……不对，不是确定不确定关系的事情。为什么要住在一起？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有什么新想法吧？从来没想过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才能保持人设不崩，让他知难而退。试探着小声问，“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按照柳七星的计划，角放应该只有三个答案，“同意”、“不同意”和“你看着办就好”，怎么还多出个“为什么”？
柳七星瞬间想到很多理由，蹦出无数个自问自答和自我反驳。
“打直球，我想跟你在一起。——哈？在一起也不一定非要住一起啊。”；
“找个借口，我想找个人一起过小日子。——不行，这不是说谎吗，肯定立马被揭穿。”；
“直接点，我想跟你一起住。——不行，我平时也不怎么回家住，怎么能叫一起住。”；
“霸总路线？我想养你。——不行不行，这太过了，而且他也用不着我养。”；
“节约方案？可以帮你省房租。——放屁，他自已的房子压根没有房租。”；
“传统些的？回家的时候希望有人在等我。——不可能，他一个社畜加班比我多，下班比我晚，要等也是我等他。”；
“浪漫的？我想一心一意照顾你。——笑死，我根本不会照顾人，说一心一意什么会被打成筛子，自已什么德行还不清楚吗。”；
“实话实说？总不能说是为了方便做吧。——假得要死，我那些乱搞的事儿，也没有不方便的样子。”
经过多方考量，只能强装轻松地说出一个最没用的理由，“因为……我家大啊。”
“可是……”角放在脑中快速搜索着他家不利于自已的缺点，市中心的大平层，交通便利服务齐全，怎么能有明显的缺点，“可是，你家的入户网速不够啊，接不了办公宽带，用不了高速网。”
“啊？网速？”柳七星根本想不到这能成为拒绝的理由，变得局促又无奈，“这样啊……”
“嗯。”角放用力点了点头，“嗯，网速不行。”
柳七星泄气地问，“那现在，我怎么找个台阶下呢？”
我怎么知道？角放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说出声。
“我们……要不……先试试不醉的时候快乐快乐怎么样？”柳七星扑倒角放，“戴着眼镜，别摘，看清楚我。”
“哎？”角放被柳七星捧住脸，回避不开目光，心脏急跳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