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地说,“皇叔真是慷慨,有皇叔这份诚意在,我们汉中与益州一定能永结同好。”
“那太守的意思是愿意与我们益州和谈了?”法正抓住他话里的关键词句,面无表情地平静说着。
法正那股盛气凌人的气势,即使是到了外郡主公的面前,也依旧不改。他恃才傲物的脾气,张鲁也早有耳闻。是而,考虑到他的身份、出身、此时此刻的情形,张鲁不仅没有见怪,反而格外好脾气地应和,笑道:“法先生哪里话,我们汉中自一开始就是有意与益州和谈的。”
“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在益州初定之际,就派使臣前去道贺呢?”
张鲁说得面不红,心不跳。法正暗暗地讥讽,他到底是为什么派使臣去益州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法正没点破他,心里的那点不屑与轻蔑也没表现出来,仍然心平气和,甚至努力地牵扯出些许欣喜,继续道,“既然如此,我等不辞辛劳自益州而来,想必一定会得偿所愿、满载而归。”
“之前太守说,想要与我主签订盟书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不行。”法正紧接着的一句,开始涉及到和谈的具体细节。
他说不是不行,便是极有可能,张鲁的面上顿时露出喜色来,随即与阎圃、庞德等人皆是对视一眼,俩人的心下也都松快了些,唯杨昂的脸色变得难看。
杨昂张了张嘴,想插话,但是考虑到今日这样的场合,不能贸然开口,便最终还是忍下了,只是,盯马云禄的目光更为炙热。
马云禄往黄芜身后躲了躲。法正的声音停了许久,而后再次响起,话锋一转,“不过,盟书的内容需要有所改变。”
“比如汉中与我们互为友邻,往来贸易,七分利需舍三分给益州。若是汉中悖约,或是汉中有人起不睦之心,益州可随时撕毁盟书,派军前来攻打。”
这和之前张鲁说的不同的是,张鲁是限定了益州不得攻打汉中的结果,而法正是摆明益州与汉中友好的条件,且如果背离了这个条件,益州是立马可以攻打汉中的。
也就是说,益州攻打汉中是白纸黑字写在盟书上,完全被允许的。先且不说,让利三分的不合理性,即便张鲁现在同意了,日后也难免会偷偷摸摸地违背,就是把攻打汉中这个结果写在盟书上,便给了刘备出兵名正言顺的理由。
到时候,无论是张鲁想要再次求和,还是想向北方的曹操求援,都变得是他们汉中不合情理起来。
这张鲁如何能同意,阎圃与庞德等人也不会同意,他们面上的松快还没维持多久,沉下去的心立马又悬到嗓子眼。
不等杨昂开口,阎圃更是抢先道:“法先生这莫不是强盗作为,如此签订盟书后,我们汉中与益州的属国何异?法先生,或者说刘皇叔,是想逼死我们不成?”
阎圃气急败坏,激动得连手都开始挥扬起来。
法正不紧不慢,“我与我主可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想签订这份盟书的本意,也就是与汉中永结同好,如今益州强势,汉中弱小,汉中总需要拿出点诚意来。那便是让三分利。倘若有一日,汉中复兴,我们也可以再改不是?”
“只要太守觉得这三分利不过分,愿意遵守,又怎么会有后面悖约,被益州攻打的事情?”
“若是太守实在担心,大概是并非诚意与我们益州和谈了。”
法正以退为进,没有再表现出强势的样子,而是一副无可奈地摊手说道,好像他或者他们益州已经做了很大的牺牲似的。
他这个话表面听着好像没什么不对,让利三分虽难接受却不是不可以接受,就像他说的,只要汉中无心反叛,一直遵守约定,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出现。但是,他们凭什么觉得汉中会一直逊色于益州。
即便给出了什么可以日后再改的承诺,谁又能保证这承诺一定会被践行呢?而且,法正这故意装作无可奈何的姿态,弄得好像是他们汉中不对一般。若是同意这条盟约,便是弃汉中的尊严于不顾,若是不同意,就是他们汉中不诚心。
法正的算盘打得倒好。
张鲁气不打一处来地冷着脸,阎圃与庞德的面色也不好看,杨昂反倒这时松了口气,义不容辞地站出来,怒斥法正,“你们益州欺人太甚,真当我汉中无人,是吗?”
他作为武将,并不需要去考虑太多文士之间的弯弯绕绕,只需要在不满的时候将怒火发泄出来就行。
他这一发泄,既能小小地威胁法正,又能给张鲁一个台阶,张鲁急忙呵斥他,“诶,杨将军,不得无礼,我们是诚心与益州求和的,你动怒,反倒显得我们诚意不足。”
言外之意,他们汉中也很诚心啊,益州怎么能说出他们不诚心的言论呢?
可见,这一次的和谈,依旧没什么结果。
50 ? 送药
◎望你手伤早日痊愈。◎
离开议事堂, 马超等人互相交谈、有说有笑地就径直回了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