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
黄芜听他突然提起自己的手，又见他目光凝聚在自己的手上，立马窘迫地往袖笼里缩了缩，然后，努力装作从容地回答，“没……没什么，只是当时出了些意外，两瓶药都没有用上罢了，后来等再想起，已经过了祛除疤痕最好的时候，索性就随它去了。”
“很丑吗？”黄芜喃喃地问着，又重新将手伸了出来，平静而缓慢地摊开，大大方方地递给自己也递给诸葛亮看。
不仅是她的指尖，掌心也有一些浅淡的伤痕。尽管算不得十分狰狞明显，但是仔细看着，还是不美观的。
诸葛亮却是摇了摇头，知道无论再说什么，已于事无补，遂只笑着宽慰她，“不丑，很特别，像是指尖开了花一般，掌心是经络。”
他远远地指黄芜的中指尖，豁然开朗地描摹那团状的纹路，说道，“难道不像庭院里盛开的一朵梅花吗？”
他真诚地对黄芜扬唇，黄芜望着他眼里的星海，再垂眸看看自己手上的疤痕，竟真觉得像是变成了梅花一般。
黄芜徐徐地抚上自己的指尖，细细地感受那伤疤凹凸的质感，随即，跟着也笑，“摸起来还真像是工匠雕刻、栩栩如生一般呢。”
她说着，更把手往前伸了一些，献宝似的呈给诸葛亮，想让他也感受一下。
诸葛亮不由自主地搭了上去。双指相触，一股奇怪的暖流涌过，像是途径一人的皮肉而通往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黄芜卒然反应过来，立马缩回手。然后，不等诸葛亮说话，立马把信件完完好好地摆放到桌上。自己则提着裙裾急忙回到远处的书桌旁。
黄芜垂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在看律法。诸葛亮莞尔，望了她一会，而后轻轻地握了握指尖残留的温暖和柔软的触感。
须臾后，诸葛亮又在张口，问黄芜，“你看了这么久的秦律、汉律，对于制定律法，可有自己的所思所想？”
这问的就是正经事了。
黄芜匆匆地抬眸看他，看了一眼后又移开，深吸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回答，“以我浅薄的愚见，这秦汉的律法既有相似，也有不同。譬如秦律之严苛，实乃两汉之少有。而两汉最初，律法其实也是严明的，到了后来，渐渐变得松弛、更讲究人情，直至现在，竟有些礼崩乐坏的姿味道。”
“那黄军师觉得是为何？”诸葛亮又问?*? 。
“大概是盛世之初，乱世将将结束，礼法原本崩坏，急需要严苛的律令来肃正威严。所以秦律和汉初律都比较不通人情。但是，到了后面，汉朝稳固、昌盛、繁荣，是以律法也逐渐松弛。”
“至于现在，大概是一个朝代就要灭亡，没有人再去注重律法的严与松，人人活在危墙之下，自保都不能够，何谈去遵循律法？”
“更何况，比老百姓更先破坏律法的本就是那些昏聩的当权者。”
说到这里，黄芜的嗓音已有些掷地有声。
她认真说事的时候，总能短暂地忘却自己对诸葛亮的尊崇和避忌，但是说完事，只需要多看诸葛亮一眼，又立马恢复寻常的扭捏姿态。
诸葛亮望着她倒还是欣赏更多些，也没在意她的情绪变化，只顾自地又问:“那黄军师觉得此番你我制定蜀中律法是当严苛还是该松弛些？”
“自当是严苛。”黄芜汲汲地说道，“乱世凋敝，只有雷霆手腕才能在短时间内拨乱反正。是以，新律法当严。若是日后时局稳定了，百姓安宁了，再想着更改得松弛些不晚。”
“不过律法一严，很多人就会心生怨怼。这个时候，公平公正地处置就很重要，若是律法对人人都严，人人自当信服、畏惧。可若是律法只对平民百姓严，对权贵却松散，百姓自然不服。时间长了，就会出事。”
黄芜一本郑重地说完。都说到这了，她也不介意再谈的更多些。
她又重新站起来，走近到诸葛亮面前，比手划脚地继续道:“乱世之律法要严苛是一方面，颁布施行律法要公正又是另一方面。除此以外，诸事百废待兴，律法还当有相应的控制调配才是。比如重农业，就该轻徭役，对于妨碍农业发展的罪罚理应加重。重商业，就该鼓励百姓士人从商，提高商人地位，给予他们应有的尊重。甚至，当商业止步不前的时候，县府可以从中援助。”
“而且，出于人道主义，我觉得律法对老人、妇女、小孩之类也该有相应的保护。乱世人心惶惶，妇孺遭受的欺凌尤其之多。盛世之初，对于欺男霸女之辈更要严惩，若有奸/淫/妇女者，杀之亦不为过。”
“孩童十岁以下，若有犯罪，可以稍轻量刑。十五岁以上，既是古之男女懂事之年纪，若有犯罪，当于成年人同。”
“杀害孩童者也当有更严厉地惩处才是。”
“不过，我不支持连坐，无论是乡里、邻里，还是一家一族之内。一人犯罪不当牵连，若做了从犯，自当是依律处罚，可若是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