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儿看着接近的马车,眼中波光流转。
“十余年未见,不知如今他长成什么模样。”
忽然只觉得脸颊发烫。伸手去摸,却是羞的遮住了脸。
这一幕自然惹得远处观瞧者发出一阵阵惊呼。
马车很快便至近前,却见车夫并未停下。
闻玉儿疑惑,“难不成马车上并非是他?”
马车经过,却听车厢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少爷,咱们好像到了哎,可为何马车不停啊?”
“小婵啊,这你就不懂了,咱俩身份低微,自是要从后门进去的!”
“啊?为何要从后门啊,哼,真是岂有此理!”
“呵呵,无妨无妨,正后门并无差别,能进去便好。”
“哦……那好吧”
女子声音悦耳动听,男子声音温润如玉。
“小婵?”
听到这个名字,闻玉儿浑身一颤,一对凤目之中却已然满是怒火。
他冷声对那马车喝道:“给我站住!”
那赶车的黑汉子扭头一看,发现是个女子,刚想开口咒骂,但下一刻他却发现,这女子相貌绝美,不过似乎哪里见过。
揉了揉眼,他顿时惊呼一声。
“闻……闻将军”
闻玉儿几个纵步便追上了马车,她一把便将那黑汉子从车上给拽了下来,厉声喝问道:
“为何不走正门!”
黑汉子见闻玉儿目光冰冷,吓得连忙跪地,语气颤抖的回道:
“小…小的只是奉家主之命,并非刻意不走正门啊。”
闻玉儿闻言身形微微一滞,不过她并没有松开那黑汉子,而是目露杀机的再次问道:
“你可知车内是何人?”
黑汉子哆哆嗦嗦道:“是……是六公子!”
“既知道是齐家公子,却如此对待。如此不敬,该杀!”
说着她便化掌为刀,就欲将此人当街枭首。
循回境的掌力,可削肉断骨!
“住手!”
马车内,那温润的男子声音淡淡传来,其中不藏半分的情绪。
“便从后门走吧。”
闻玉儿身形一滞,最终缓缓的松开那黑汉子,她面向马车轻声道:
“是,少爷!”
黑汉子腿一软,一下子坐到地上,裤裆下已然湿了一片。
闻玉儿见状,厌恶道:“滚开,我来驾车!”
那黑汉子闻言便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去,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惹得围观的路人一阵哄笑。
闻玉儿脚步轻盈,一步跃上马车,架着马车朝齐府后门驶去。
至后门不过半炷香的路程,此时的闻玉儿心情却是极为复杂。
与少爷相逢的一幕她在心中想过无数次,但唯独没有这样的情形。
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然而马车之内同样安静。
一路的沉默让闻玉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不安与忐忑,就像小时候与少爷初见时的那样。
无端的冷漠。
短短的路程如同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待马车行至齐府后门,闻玉儿深呼一口气,跳下马车。
“少爷,到了!”
然而,马车内并未有人出来。
片刻后,闻玉儿刚想再次开口,车帘此时却缓缓掀开,一个娇俏的小丫鬟率先从车内跳了出来。
她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闻玉儿,然后扭头伸手递向车内。
一名少年在她的搀扶下从车内走出。
闻玉儿目光闪动,看清了那少年的模样。
十一年前的那个小少爷,如今已经长成这般俊秀的模样!
虽然他左眼上的黑色琉璃罩,但闻玉儿却并不以为意。
见他身形消瘦,便猜得到他的病症并未治愈,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见少年走来,闻玉儿满心欢喜。
可然而少年却是并未看她一眼,竟是与之交错而过。
如同陌生的路人!
一瞬间,闻玉儿身体僵在了原地,一股没来由的刺痛深深的扎入了心口。
这时,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声音。
“做的不错,你完成了你我之间的约定,很快你就会得到你想要的。”
少年的话像是巨锤,将她十一年来所有的期待一寸一寸地摧毁。
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此刻却慢慢的失去了神采。
走道远处,看着闻玉儿落寞的背影,小婵不满的拽了拽齐源,小声的问道:“少爷,你为何如此对待玉儿姐姐?你对小婵可不是这样的?”
齐源淡淡回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
小婵撇了撇嘴,嘀咕道:“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齐源却是沉默不语。
两人进入后院,很快就有一个下人匆匆跑来。
见到齐源二人的装扮,开口道:“谁是六公子?”
见此人明知故问,小婵顿时小脾气上来,她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狗奴才,怎的连人都不认识了,难道是个弱智,分不清男女?”
“你……”
“你什么你,见到六公子还不行礼,再叫唤,看我不揍你!”说着抡起小拳头对着那下人挥了挥。
就在此时,一旁的花圃后传来一女人的声音。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六少爷啊,十多年未见,还是不懂得如何管教下人。”
声音刚落,花圃后面便走出一位女子,女子虽三十余岁,但却体态雍容,身姿曼妙,一双魅眼含春,气度非凡,一眼看去便知其绝非寻常人家的贵夫人。
齐源看见来人,连忙弯腰行礼,语气恭敬道:“侄儿拜见伯母!”
见齐源行礼,徐微微一怔,眼中露出些许诧异,旋即她慢悠悠的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有些长进。”
齐源连忙道:“哪里,侄儿愚笨,日后还需伯母多加教导才是。”
徐微微盯着齐源看了片刻,这才移开目光,对旁边的下人吩咐道:“带他过去吧!”
说完再不看齐源一眼,转身便离去,竟是懒得和齐源多说一句。
待徐微微走远,齐源这才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闪动。
片刻,主仆二人便,跟着那下人穿廊过院,来到了一处院子前。
“你们日后便住在这里!“
说着他一指几丈外的一处院墙道:“没有家主和老爷吩咐你们不可越过祈年门,那边都是夫人和其他少爷的住处,听明白了吗?”
齐源闻言微微一怔,随后拉着就要发作的小婵,不动声色的答道:“明白。”
那下人看了一眼齐源,眼中对其不屑更甚。
“至于每日吃穿用度,自会有人给你们送来!”
说完便不再管齐源二人,扭头便离去。
……
二人踏入院中,看着熟悉的院落,齐源想起自己与母亲在此度过的六年光阴,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齐源的身体忍不住微微的颤抖起来。
没想到如今返回齐家,却被安排到此处,这番用意他怎会猜不到。
这是在提醒他,莫忘了齐家对他的“恩惠”。
小婵没察觉到齐源的异样,只是在院子中走来走去,瞅着四处落灰的家具和老旧的门窗,她撅着嘴抱怨道:“这院子又小又破,还不如漆水庒呢。”
齐源收回心绪,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一笑,“小的好,破的才好,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小婵“哦”了一声,随即展颜一笑。
“少爷,那我来收拾,这么小的院子,我一会就收拾完了,嘿嘿。”
说着,她哼哼着小调,蹦蹦跳跳的拿着扫把便四处忙碌起来。
齐源笑了笑,忽然轻咳一声,下意识的展开手掌,却见一抹血色。
他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收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