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源,你来说说。”
齐源微微一愣,他没想到齐旸继会询问他的看法。
众人见齐旸继询问这个废物的意见,顿时面露诧异,但很快眼中便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在他们看来,家主不过是一时兴起,故意出口刁难这个废物,好让他当众出丑。
齐源见众人瞧来的目光,不以为意,他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对齐旸继道:“孙儿以为,此战可胜。”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可笑之色。
齐熠武道冷笑道:“哼,一个不知兵法为何物的废物,班门动斧!”
“逆子,军机要事,岂容你胡言乱语!别以为你杀了徐宗仁,便以为自己了不得了,齐家的兵事可容不得你纸上谈兵。”
“齐源,你父亲说的对,不懂可别装懂,虽说家主一时兴起给你说话的机会,但可莫要顺杆往上爬,以免爬的越高,摔的越疼啊。”徐薇薇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就是就是!”
……
听着周围你一言我一语的嗤笑和嘲讽,齐源也不恼。
“我的话还未说完,诸位兄长和叔伯便在一旁说个不休,作为长辈,在晚辈面前如此咄咄之势,岂不有失风度。都说齐家极为注重脸面,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听到齐源此话,众人不由的皆是面露怒色。
“都给我闭嘴!”
齐旸继突然冷声喝断了众人的吵闹。
待众人安静下来,他看向齐源,意味深长的道:“你继续说!”
齐源笑了笑,不再理会那一个个瞪来的目光,然后慢悠悠地开口:
“徐家桓城虽陈兵二十万,各地陈兵十万,共计三十万,可实际上可用之兵不过二十五万。”
“哦?此言何意?”齐旸继沉声道。
“徐家崛起不过四十余年,虽发展迅猛,但底蕴不足。虽有一城十余县,但人口却不过六十余万。只因其远离河泊,能耕之地不足,加之其坐拥鹿脚山铁矿,故其地之民多为工匠商贾之流。”
齐熠武面露不屑道:“你说的这些是个人都知道,这与此战根本毫无关联!”
“错,大有关联。
齐源淡淡道:“能耕之地不足并不是说无耕地。鹿脚山与桓城之间有一处洼地,唤作白龙荡,此地土地肥沃,有良田上千亩。无战事时,为节省军粮开支,徐家军中有五万兵卒每至惊蛰谷雨、芒种夏至便会屯兵于此,实行府兵之制,以兵屯田。齐秦两家恰在芒种之际发兵,恐怕就是等待如此时机”
说到这,厅内众人一个个眼神微亮,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但却又抓不住重点。
“既以兵屯田,那所用之兵自然不可能是守备鹿角山的精锐,也不能是各县的守军,想来也只能是桓城之中的五万老弱新兵之流。”
“以我方十万精锐,便可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时间快速将其击溃,只要时间不超半日,徐家定来不及驰援。且不说周边县城或鹿脚山派出多少兵力增援,哪怕十万兵尽出,一时间也难以与我军分出胜负。
“如果事前将齐秦两家剩下的十万精锐分兵鹿角山与县周边,只待其出兵,便可趁机夺下。到时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自然会被我方前后夹击,侵吞殆尽。”
众人总算是明白了齐源所说的能胜是因为什么了,眼中皆是充满着不可置信。
他们难以想象,这个十多年来被家族厌恶抛弃的废物怎会有如此的谋略。
先以最强击最弱,是以兵贵神速。再引蛇出洞,首尾夹击,可谓一环接着一环。
齐旸继眼神闪烁,忽然笑道:“你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你莫不是忘了桓城之中还有十五万精锐,若是他们同时发兵增援又该如何?又或者说若周边县城和鹿脚山守军坚持不出又当如何?”
“对啊,这些都是你假设可能出现的情况,实际情况根本不会这样,你当徐家都是蠢货吗?”
齐熠武像是找到了齐源的把柄一般,脸上的露出一丝窃喜和嘲讽之色。
若不是齐旸继开口,他差点以为齐源说的或许真的可行。现在看来,这废物果然是在纸上谈兵。
齐源却是直视着齐旸继,心中冷笑。
这老家伙明知故问,显然是想要当面揭自己的老底。虽然不想太引人注意,但如今既然走到这一步倒也无妨。
齐源大声笑道:“据我所知,徐家家主徐守元人如其名,心思深沉,为人谨小慎微,若是桓城之中有二十万兵马,或许他还有可能出城一战。若只有十五万,若面对的是由闻玉儿率领的十万素羽军,我敢保证,他绝对不敢开门迎战。”
“而周围县城与鹿脚山出兵则必溃,若不出兵,我方以十万精锐围城不攻,慢慢攻打后方清除威胁,无桓城粮草补给,不出半月,便可拿下鹿角山,到时再合兵一处攻下桓城,大事可成!”
安静!
大厅之中此时再无一人说话,都齐刷刷的看向了齐源。
虽然他们从心底认为齐源不过是个废物怪胎,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极有道理。尤其是齐庆平和齐庆禄二人。
两人随家族征战多年,深谙兵法,自然知道计划的可行性。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此子竟然懂得攻心之术,这怎能让他们惊讶?
齐旸继忽然朗声大笑:
“哈哈哈,好,很好,没想到我齐家子弟之中竟然有人能看到这一步,倒是让老夫好生欣慰。不错!”
听到齐源被齐旸继夸奖,齐熠武等年轻一辈顿时眼中露出怨毒之色。
他们从小到大也未曾听过爷爷如此夸奖过谁,没想到这个废物居然会得到爷爷如此的青睐。
想到这,他们心中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
“爷爷,这废物的计划我认为根本不可行!这完全就是一场豪赌,若是那五万屯兵并非老弱新兵,又或是桓城出兵与鹿脚山守军前后夹击我军该当如何?”
“对啊,这家伙所言皆是猜测,你不能信他啊”
“都给我闭嘴,一群没用的东西。”
齐旸继打断齐熠武等人的无理取闹,冷声道:
“用兵之害,犹豫最大;三军之灾,莫过狐疑。善战者,见利不失,遇时不疑,失利后时,反受其殃。”
“你们读了那么多兵书,岂不知智者从之而不释,巧者一决而不犹豫,是以疾雷不及掩耳,迅电不及瞑目。”
“枉我对你们还还抱有期望,如此看来,你们只会妒能而不求进,当真是愚不可教,愚蠢至极!把齐家九堂交给你们,果然是心余力绌,不胜其任。”
听到齐旸继的话,齐熠武等人心中皆是一凉,他们从未听过爷爷说过如此重的话。
而且话里的意思是要取消他们九堂的管辖权利,这让他们一个个脸色大变。
徐薇薇也听出齐旸继话里的意思,一向娇蛮的她此时也不得不审时度势,低声下气的对齐旸继道:
“父亲莫要生气,孩子们只是心气大了些,一时冲动说了些胡话,毕竟齐源这孩子十几年未见变化颇大,没想到竟颇具才能。
少年人嘛,见到比自己出色一些的人心生嫉妒在所难免,不过都是些小事,父亲何必放在心上?”
齐熠武等人瞧见徐薇薇的眼色,连忙道:“爷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如此狭隘,日后自当勤勉进学,更加精进,不辜负爷爷对我们的期望!”
齐旸继见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你们可要好好记得自己今日说的话!”
“是,爷爷!”众人齐声应是。
齐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内心却笑道。
这老家伙哪里是要夸他,不过是借他之力提点齐熠武等人。
不仅如此,此番话出口,不但不会缓和与齐熠武等人的关系,反而会使对方更加敌视自己。
当真是老谋深算。
而且这老家伙看向他的目光哪有什么欣慰之色,分明就是一副试探之色。
齐源隐隐感觉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这老家伙城府还真是够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