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一时间陷入安静。
半晌,见几个孩子不说话,齐旸继有些不耐烦的冷声开口道:“还不快说!”
齐熠武等人心中一惊,犹豫了半晌之后,这才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说了出来。
末了,还未等齐旸继等一众长辈开口,齐熠武便满脸狰狞的大声道:
“那个家伙一定是使用了什么阴谋诡计,不然怎么能杀的了徐宗仁,”
“就是,他一个毫无武功的废物,即便带着几个江湖草莽也杀不了徐宗仁!我打死也不信,说不定有人帮他!”
说到这,齐熠芮忽然语气一顿。
她忽然想到,这十余年来齐源与丫鬟独自生活在漆水庒,几乎很少出门。
而且据监视漆水庒的探子来报,齐源主仆二人全靠黑坳村佃户那点地租勉强维持生计。
若说有人帮他,那无异于异想天开,有哪位能够杀死循回境中期的高手愿意帮助这个又穷又没势力的废物?
听了几人的话,齐旸继也是眉头紧锁。
他万万没想到,让整个齐家绞尽脑汁都想除掉的徐宗仁,竟被一个刚回到齐家的废物给解决了。
这若是说出去,别说旁人不信,就连自己也难以相信。
此事,齐庆禄却忽然开口道:“这个废物自小就古怪的很,心思深沉,连我也猜不透他的想法,或许他真是用了某些下作的手段除了那徐宗仁也有可能。”
见齐庆禄开口,众人纷纷低头思索。
就在此时,大厅门口却响起了一道清朗的声音。
“下作的手段也是手段,只要能达成目的,就是好手段!父亲,您说我说的对么?”
齐源大步迈入大厅之中,扫了一眼堂上堂下的一干齐家嫡系,淡淡开口。
“只是不知你们口中所说的徐宗仁难道就是那个徐云方?”
齐源装傻充愣,疑惑的问道。
见齐源进来,大厅内的众人纷纷面露诧异之色。
“那徐云方便是徐家家主的族弟徐宗仁,循回中期的高手,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
齐熠武见到齐源,立刻战了起来,目露出凶光指着齐源的鼻子叫道:
“还有,谁让你进来的?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擅闯议事厅。”
此刻,齐熠武也不再装模作样,直接显露出了本性。
他原本只是厌恶齐源,想设计弄死他而已,可没想到齐源不仅没死,还移花接木,借力打力,利用他的手段反而达成了目的。
要知道这个任务齐家到现在也没人敢接。
就连他们也觉得这根本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没想到这个废物居然刚回来第二天就轻易的做到了。
一想到这,他心中的不甘、厌恶、嫉妒便变成了极度的憎恶与仇恨。
见齐熠武目带凶光的瞪着自己,齐源却丝毫不以为意,他淡淡笑道:
“兄长此言差矣,我怎敢擅闯议事厅。我这是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的啊!”
话音刚落,一旁的齐庆禄冷哼道:“好一个光明正大!你这逆子十余年未见,竟还是个目无尊长、大逆不道的孽障。你大伯母还说你有了些变化,现在看来,反而更混账才对!”
齐源闻言,扭头看向了齐庆禄。
看向了那张十余年未见,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张冷漠无情又令人憎恶的脸。
那张面对他们母子受尽欺辱排挤却冷眼旁观漠不关心的脸。
齐源身体紧绷,双手握拳微微颤抖。
听着齐庆禄一如从前冰冷的话语,他内心却是惨然一笑。
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他收回思绪,对着齐庆禄微微一礼道:“父亲说笑了,孩儿可不敢目无尊长。今日孩儿前来可是听了兄长的吩咐!”
“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说让你来了!”
齐熠武神色一变,连忙怒斥道。
齐源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然后故作迟疑道:
“兄长你莫不是忘了,是你说若是我完成了这个任务,家主便会将鹿堂的副堂主的位置给我,不仅可参与家族议事,甚至还可参与军机要事。”
说罢他扭头看向了坐在正上方的齐旸继,面带笑意的道:
“爷爷,难道这个承诺是兄长骗我的不成,还是说是爷爷诓骗了兄长呢?”
“你……我……”
齐熠武听了齐源的话,顿时语气一结,竟不知该如何解释,他面带求助之色同样看向了齐旸继。
堂上,齐旸继眼睛盯着同样注视着自己的齐源,两人四目相对,但谁也没有移开目光。
刚刚齐源与齐熠武之间的冲突他看在眼里,但却一直未出声阻止。
他想看看这个回来一日便除掉徐宗仁的“废物”,这十余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看着他在一众家族嫡系长辈面前淡定自若的“表演”,齐旸继发觉,这个小子浑身上下隐隐散发着一种莫名的气势。
像是一股从容不迫的自信,又似一种潜于深渊,隐而不发的狂傲。
此时,徐薇薇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道:
“就凭你还想要鹿堂副堂主的位置,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一个废物妄图染指我齐家核心位置,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坐在末位的齐熠千也面露嘲讽之色道:
“齐源,你从小便是个废物怪胎,不能修行武道也就罢了,身体也废物的不行,若是由你当上鹿堂副堂主,你又能做什么呢?
没有武学修为,又怎能让手下信服,说不定还会因为堂中事务操劳过度,万一没几年噶了可咋办,所以我劝你最好还是看清自己,莫要自不量力,惹人耻笑为好!”
此言一出,顿时惹得齐熠武等人哈哈大笑。
齐源扫了一眼齐熠千,这是大伯齐庆仁的末子,比他还小一岁。是她的堂弟。
先前齐熠武等人去找他麻烦的时候他倒是不在。
齐源笑道:“父亲刚刚还骂我,说我目无尊长,大逆不道不知礼数,可弟弟见我直呼其名,张口废物,闭口废物。
若说目无尊长,想必弟弟或许比我更胜一筹,同样作为孽障,自当互为勉励,携手共进才行,怎可互相贬损,自降德行,那岂不是比孽障更加不如了?”
“你……”
齐熠千被齐源的话怼的脸色涨的通红,他眼中凶光一闪,浑身元气鼓荡就想当场出手。
此时,整个议事厅所有齐家嫡系以及徐薇薇和钱云娇等人看到这一幕,皆是目露冷色。
显然没人想阻止齐熠千动手。
齐熠千见状,心中冷笑,果然这个废物被家族所有人厌恶,如今哪怕是当场杀了它,想必也不会有任何人阻拦。
想到此处,他催动元气,曲掌为爪,就想出手捏断齐源的喉咙。
下一刻,他却听到堂上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住手!”
齐熠千身体一僵,扭头看向堂上,其余众人纷纷露出诧异和不解之色。
徐薇薇连忙开口道:“父亲为何不让我儿杀了这个孽障!”
齐旸继看着神色依旧淡定的齐源道:“既是齐源完成了家族的任务,杀了徐宗仁,家族自然要说话算话,给予相应的奖赏,若是出尔反尔,我齐家颜面何存。”
“可是……”
徐薇薇还想说什么,齐旸继却直接打断道:
“莫要再多言,从今日起,齐源便是鹿堂副堂主,可参与家族议事,军机要事,就这样。”
见齐旸继态度坚决,其余人也不敢再多言,他们纷纷冷眼看向了面带笑意的齐源,心中却各有心思盘算。
齐源将众人的表情纷纷收入眼中,他看了一眼齐旸继,心中冷笑道:
“我的好爷爷,你的心思还真是容易猜啊。只是稍微表现强势了一些罢了,就让你对我刮目相看了。放心,今后我会让你更惊讶的!”
齐源也不客气,自顾自的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齐旸继也不再管齐源,他继而开口道:
“秦家与我齐家联合之事,我已与秦家外甥商议好,如今徐家一臂已除,乃天赐良机,正是发兵的好时机。”
一听这话,齐家众人目中皆是露出惊色,他们不知齐旸继为何开口便提军机要事,而且还在齐源这个“外人”的面前。
齐庆平看了一眼齐源,然后对齐旸继道:“父亲,这……”
“无妨!”
齐旸继打断了齐庆平的话,“既是我齐家血脉,知晓此事也无妨。”
见齐旸继都这么说了,众人只好再次隐忍了下来。
而齐源对于齐旸继毫不避讳地他面前讨论军机兵事也略微有些诧异,
他本想着还需一些时日才能取得齐旸继的信任,没想到这一家之主倒有些魄力。
齐庆禄皱着眉头犹豫道:“可徐家兵力三十万,我齐亲两家合力不过二十万兵力,如何能攻下桓城?”
“是啊父亲,即便是徐家少了许宗仁,如此兵力悬殊怕也是极难取胜。”
见众人纷纷露出难色,齐旸继冷哼一声道:“都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废物。”
他怒骂一声,继续道:“徐家是有三十万兵力,可并非都是桓城守军,其中有五万分布在周围县城,还有五万在鹿脚山的徐家铁矿。”
齐熠武道:“爷爷,徐家三处虽分兵三处,但却互为犄角之势,无论我等想要攻打哪一方,都会被其余两方增援夹击。
县城兵力虽少,但却较为分散,极难快速歼灭,而鹿角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想要攻打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至于率先攻打桓城,那就更不可能了。到时便会腹背受敌!”
听到齐熠武的话,齐庆平等人纷纷点头。
齐旸继静静地听完齐熠武的话,心中也不禁有些欣慰,他没想到齐熠武不过十八年华,便已粗晓兵法之道。
齐旸继微微叹气,虽说齐熠武虽然说的都对,但他也却只看到了表象。
他继扫了一眼其余人,忽然他看见了坐在最末,一脸气定神闲的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