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前朝的土司都是汉姓，不管是汉人播州土司杨应龙，还是石柱宣抚使马千乘、秦良玉，或者是宁州土知州禄氏，丽江木氏土司。”
水牛精操作水流的速度不算是多快，也没有着急的打算。
王蛟就在一边自言自语起来：“但是大乾定鼎这些年，对付的土司全变成了莎罗奔、僧格桑（大金川土司）、泽旺、索诺木（小金川土司），明代之汉化功亏一篑啊！”
“谁说不是呢？”水牛精御使术是天生的神通，听着王蛟的话却是开口说道：
“你人族遭遇这场二百年之浩劫，给我水族同样不是什么好事。”
王蛟只不过是终于能够从学习绘画中解脱，总算能够放飞思考，听着水牛精愿意主动接茬，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谁叫如今天下都是各种居心叵测的人族，妖族只能深遁山林之中，能和妖族中的分支水族了解些情况，就算是没有什么用处，总好过两眼一抹黑。
“我记得你人族有篇文章是讲的水神以水为国吧？”
水牛精看上去油光滑亮的一只大水牛，但是说起话来竟然还知道人类典册，王蛟也是一愣，随即说道：“这是晏子说的河伯以水为国，以鱼鳖为民。”
“对，就这个话，”水牛精倒是颇为赞同的说道：
“龙宫本就是效仿人间朝廷，可现在的大乾残暴不堪，这龙宫的一众龙种自然也是有样学样，什么放牧鱼群、种植水藻、培育蚌珠的事情都不去干，反倒是各个都想着弄死对方。”
“我们这些底下的兵卒校尉之流的还能怎么办，不管是站队那边都是说不好要得罪人。”
王蛟倒是理解水牛精这话的含义，不管怎么说明代崩坏，他本身就是“代天牧民”的自治政府，而大乾那是啥？
正儿八经的殖民政府！
啥叫做殖民政府，维多利亚盛世的时候可以看着隔壁自己的领地饿死百万爱尔兰人，丘吉尔可以坐视天竺饥荒饿死数百万人，主打的就是一个“君视臣为草芥，臣视君为草寇”。
这种风气要是被龙宫中的龙种效仿，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水族之中也会有“太平军”、“捻军”般的存在？
王蛟目光一紧，本来还想继续追问，但是张开嘴巴之后却又马上闭上了。
他是来参加龙王的宴会，那有还没有去先问人家接待的司机想不想造反的？
王蛟不说话不代表着水牛精就不说话，这位的话匣子打开明显就不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
水牛精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失言，把水族之中对龙宫不满的底细暴露出来，所以转头说起了水族这些年真正的热搜榜大事情。
黄河龙宫弃淮水说起。
黄河夺淮入海这件事情大家都是知道，但是在这个低魔的世界里面有龙宫这个水中组织，事情就又不一样了。
自打金国默认黄河夺淮入海后，相比起元代的无为而治，明朝的核心思想就是“遏制北流、分流入淮”确保自家的基本盘山河四省不会被水淹，清代本就是跑马圈地，更不可能是让黄河北上。
所黄河龙宫这么多年夺淮入海侵占淮河水系，建立了大量的属神。
但是这些年就不一样了，捻军的老家就是淮西，你要说这帮装神弄鬼的神汉后面没有夺淮入海的黄河龙宫的影子是不可能的。
正是借助着捻军和天平军队大乾统治的毁灭，黄河也才有能力重新回到鲁省北方入渤海。
毕竟相比起淮河流域，整个华北山河四省的香火更加吸引龙。
但是这就造成一个问题，黄河龙宫为了稳定住淮河龙宫不在自己重建华北龙王信仰的时候捣乱，果断的把之前留守在淮河的属神给出卖了。
淮河龙宫好不容易收回自己水道，在水道之中的前黄河龙宫水神自然是要驱逐。
这些水神或者是南下进入大江流域找生活，或者是入海寻找海岛建立信仰。
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乱乱糟糟的，那黄河重回山河四省是1855年的事情，现在十一年过去了依旧是闹腾。
王蛟见到这个水牛精不愿意继续透露对龙宫的不满，也只能表示遗憾，不过对于这黄河龙宫和淮水龙宫的事情，他倒是多了几分八卦，也就是按耐住了遗憾。
“这么看下来这大江龙宫的差事现在也是不好做啊。”
王蛟这前世的牛马发言很是得到了水牛精这个彻头彻尾的牛马的肯定。
“可不是嘛，这些黄河属神的本事不差，可龙宫属神的位置就是这么多，龙种又是越来越多……”水牛精对这个事情抱怨倒是不需要顾虑太多，随即就是大倒苦水。
王蛟听的很认真，不时点点头，虽然这事不关己，但是表现的关心点也算是交个朋友。
反正也是第一次见面，王蛟倒是不介意胡言乱语点：“那你们有没有去想过在外海开拓新的香火？”
“新的香火？”水牛精倒是一点没有妖精该有的闭塞，这大江上跑的洋船也不少，你要说他没有点见识怎么可能：
“这洋人只有一神教信仰，而且相当的坚固，想去他们那里传播信仰，难啊！”
“确实是难，不过南洋上不是有个兰芳的汉人小国吗？那里既然是汉人，肯定也是有祭祀龙王求雨的习惯……”
王蛟这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就是传来：“你继续说！”
王蛟本来是想忽悠水牛精，就算是这位不上套，以后在水族交流之中也肯定是能传播开来，算算日子兰芳还有十一年活头，要是能拉上大江龙宫中的水神，哪怕是这些属神上场也说不定能够增加兰芳生存的几率。
陡然被人命令，王蛟肯定是有些不爽，不过一抬头看着在水中游荡的一条蛟龙，被拉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的大龙头一盯，王蛟要说不懵是不可能的。
这世道虽然是低魔世道，可能成龙形起码都得死正儿八经的金丹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