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恨上我了？”
名流茶馆后台，一个身形干瘦的老头开口了，他脾气是臭，可算是一个明事理和有良知的人。
清楚不是偷学，心结便打开。
孟常声笑得开心，“你说呢，就你那呛人呛得，我都想打你，也就我岁数比你大，手脚不比你好。
说不定往后都不会来天津了，即便来也得避开你，叫什么事情。”
“你要明白的话，干嘛默不作声？”
“还怪上我了是吗？”孟常声知道他说的对，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光被他说。
但互相呛了几句嘴后，几个人明白一个事情，那就是不能真让那个年轻人恨上他们啊。
内心还有很多话想问，比如《贾行家》《卖五器》到底是不是传下来的，还有怎么学的，表演得这么好，甚至那个《改行》《卖挂票》会不会，如果不会，他们教也可以。
见到好的年轻人，内心多少是愿意了解的。
毕竟赵永世曾经都想拉拢拉拢，他们更别提。
奈何，今天几个人算是彻底得罪马老头的关门弟子，说话都说不上了，只能想法子。
想来想去，没办法，一个劲坐着沉默。
瞧见他们沉默，在后台听不下去的赵永世起身走人了，他跟马五景之间少不了的矛盾，第一评级问题，自认为不比他差，结果当初少一级，心里不平衡。
第二追了那么久的女人被他抢走，第三就是周海了，周海一出现，真是越来越恨马五景。
死了都要弄出这么一个徒弟来。
还要整顿相声界，有他在就不可能让他整顿。
要不然自己这帮徒弟都没饭吃。
不过他一走，孟常声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对了，马五景的搭档还在呢，今年也七十多，但是因为身体不好住院了。
现在这会儿估计不怎么了解他搭档小徒弟的事情，咱们去见见，让他说个好话不就完了？”
“别说，是个办法，正好我们也问问这小子到底什么个来头，会的失传的东西怎么那么多。”
按理来说他们这么大岁数，没必要为了一个晚辈做什么，架不住每个人心中好奇。
今天他说《贾行家》《卖五器》的时候，震惊程度不低。
甚至到现在他们还在纳闷。
就这样一晚上过去，来到第二天。
两个老人大清早买了点水果和小吃，一块儿去天津人民医院去看看马五景的搭档。
他们之间算是比较熟悉了。
因为都这岁数，一个时期的人，哪怕之前不熟悉，老了之后也止不住互相来往来往。
尤其一块儿去马五景葬礼时，更加聊了不少的天。
他们来到医院。
躺在病床上的一个国字脸老头忽然惊住了，他因为肺部的问题，最近在医院检查治疗。
除了自家的儿女和孙子孙女，外人基本不知道，顶多一两个朋友知道。
没想到今儿他们过来了，实在不解。
按照能耐来说他们比自己大多了。
因为他严格来算是一个业余说相声的，在业余方面一开始自己认为自己还不错，偶尔在馆子说一说。
结果后来被人介绍和马先生搭档，才勉强到一块儿，结果到一块儿才明白自己错得太离谱了。
什么都不对。
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马五景一个字一个字给他对的词，完全教的他，正因为如此，他才算得上半个职业的。
只是他们今天过来，绝对有点东西。
“老邓，老孟，你们这是？”
被叫做老邓的，全名叫做邓盛国，就是昨天对周海咄咄逼人的。
放下手里的东西，邓盛国乐了，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不怎么好看，当即开口。
“看看你，怎么样？”
“还行吧，可能还要治疗一段时间。不过你们看我？没出什么事情吧？”
人是有第六感的。
被床上的老朋友一问，站在旁边的两个老头面面相觑都是无奈。
“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相比起关系，他们的确和马五景的搭档好，毕竟马五景经常独来独往，他这个曾经业余的演员不是，结交不少人。
要不然怎么有朋友给他推荐到马五景身边。
“什么大事？”
“相声圈啊，你还不知道吧？”邓盛国意外丢了一个坏，先卖起了关子。
“什么知道不知道，说。”
“行，说，是这样，马五景的小徒弟可出息了。”
简简单单两个老头把周海的事情说出来，一开始他们两人对周海没什么印象，昨天误会解除，回去后叫晚辈搜了搜他的视频和表演，才越发的了解。
尽管打破了规矩，返场那么多段，并且还说自己会两百多段，他们也觉得这年轻人有点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干。
但上了岁数的他们，细细一琢磨，这是要把相声弄一下，尽管手段有点直接，可很有用。
于是把事情很详细地告诉出来，包括昨天发生的。
知道这么一个事情，躺在床上的这一位，着实也被惊讶道。
马先生的小徒弟，他可太知道了，他介绍给自己认识时，第一眼便觉得机灵。
但是收了没几年，便没什么动静，直到最后马先生去世，小徒弟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在相声界没一点动静。
结果这么多年，他突然冒出来，还冒出来如此动静，太让人想不到。
而且什么两百段不两百段，哪怕他这个搭档也不知道。
“段子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马先生那时候已经不怎么演出，倒是那孩子上学的时候就一直住在他家里是真的，说不定真把压箱底的拿出来教过。”
邓盛国一点头，“那两百段不两百段先别说，至少他是真把马老头自己收藏的这几段东西全学会了，而且也算是巧了，马老头收藏的段子，我们和老赵也有，尤其老赵说自己曾经演过，可能被他看见学来，结果导致我们纷纷误会孩子偷学。”
孟常声道：“那赵永世估计没怀着好心思，以后都绕着点走吧，太能霍霍了，还一口咬定事情。”
他们跟赵永世的关系原本是不差的，但不差的原因是彼此原本就没有什么矛盾，马五景的矛盾也扯不到他们身上，尤其他要弄一次场子，自然支持。
“行啦，管那姓赵的干什么。这样，你帮帮忙，今晚还有一场演出，尽管没有孩子的，但是你能不能打电话叫孩子过来演出一段？还有一两段濒临失传的，不知道他了解不了解。”
邓盛国终于把过来的目的说出来。
躺在床上的老人算是安了心，就说过来不可能没事情，也不可能不答应，叫病房里面的一个晚辈把自己手机拿过来。
他是有周海号码的，但周海之后读书，他便没有联系过一次，这要一联系，具体还不知道怎么样。
把手机拿在手中，他开始拨号，并忍不住问。
“一个孩子竟然能让你们两个过来说话？这么在意？”
“呵，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昨天说一段贯口多好，跟他师父一模一样的气派。”
论能耐，他们老一辈的的确欣赏。
谁叫人比人气死人，他们也有徒弟，五十多了，徒孙也有二三十岁，但是要论能耐都不好，一个个都混体制去了。
没混体制的，也改行了。
不大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这么一接通。
邓盛国、孟常声都坐在椅子上，认认真真瞧着。
他们这一瞧，马五景的搭档更纳闷，马先生的徒弟得是好到什么程度，才让他们这样。
顿时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