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疯婆子的事儿了了，这呢？”
我一把扯开上衣，指着那模糊的蛇形印记问。
“造孽，你还真信这东西要命？昨晚你晕倒也没见你被疼醒啊！”
死老头子说话爱开玩笑，我早该猜到他是唬我的！
“这是渊源，要从龙虎凤三者谈起。老四，他就是个活脱脱的例子。”
老头儿进屋习惯性抓了南瓜子吃着，烘的一炕就快被他磕完了。
但现在我更在乎的，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头不发一言就着茶水吃着，直到邻居家的大公鸡啼了一嗓子，他才开口。
他说，自古祖龙猛虎和火凤就是掌管天地的神兽，护佑一方太平。
只是三者相生相克，相互制衡。
有其命格的人自然也不能违背了这一点。
要说这人间能有真龙之命的，当属大宗皇帝。
屠老四给真龙办事，也就沾染上了真龙之气。
他生前是刽子手，手上沾了不少血，可这些人命到底也得算在皇帝身上。
堂堂真龙手上过了那么多条人命，自然有损阳真气。
日积月累之下，真龙也就被断手成了虚龙。
无爪之龙，即为蛇。
民间也有三大神兽这一说法，只是他们是普通人，撑不起神兽的真气。
大多数人称其位蛇猫鸡，这些寻常能见得到的东西。
护佑屠老四的真龙变成了蛇，他自然也沾上了蛇气。
那疯婆子活着的时候不是屠老四的对手，死后故意大闹灵堂。
在屠老四的坟上扔黑猫，就是为了压着屠老四，让他在地底下不得安生。
我作为屠老四的后人，疯婆子当然也想把我一并处置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学来了这些鬼玩意儿，差点儿要走了我的命。
是屠老四动用了最后的一点炁，化形烙在了我身上，护住了我的心脉，保我不受疯婆子咒术的侵蚀。
“你身上带着的这点炁会是你一辈子的庇佑，以后要是出了牛家村，可也得经常回来给老四上香烧纸。”
不用他嘱咐，这是肯定的。
“你说这是我二爹剩的最后一点炁，都给我了，那他在地下怎么办？”
我是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的。
猫捉蛇，我一想起屠老四坟上那几只被开膛破肚的猫，就担心害怕。
“放心吧，阴阳大路各走一条，你也帮不上他的，问那么多有什么用？”
“问问还不行了？”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谁料话音刚落，我后脑勺就猛的一疼。
前一秒还在炕上坐着的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下地了！
我那一疼正是被他打的。
“大爷我可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等过了堂，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徒弟了，得小心些。”
“不然受了什么皮肉之苦，你可不得去跟你二爹告状。”
哦对，这是我师傅了。
我不明白他说的什么过名录过堂审是什么意思，也就由着他折腾了。
可我心里头还有个疑问。
这老头非得要我做他的徒弟干什么？
想到这儿我就直接问他了，没想到听来的却是他一顿笑话。
“你还想听我说你是天资聪慧，适合干这一行？还是以为我图你身上这二两重的骨头？”
他啥哈笑起来。
我把手伸向背后，死死的攥着拳头。
我要是能打过这老头儿，非得把他摁在地上锤到他骨头架子都散了才行。
“得了，别在心里偷偷骂我了。我叫你带着那刀，是不想他落入贼人之手。”
“收你为徒也只不过是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意思，做个伴儿而已啦。”
还贼人之手。
我看他才像那个贼人。
走到这步，我算是彻底被他拿捏住了，这声“师傅”不想喊也得喊。
我一句话没回他的，他也没搭理我。
翻箱倒柜找了份纸笔出来，刷刷的写着什么。
“拿去，天黑前务必把这单子上的东西备好，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在你这院子里过审。”
我接过纸一看，上面写着红烛八支，银钱五串，黄卦三尺，铜炉一台。
别的东西倒还好说，这铜炉我实在是没钱弄。
“给钱。”我手一伸，问老头儿要。
他推开我，“去找送棺材他家老板讨去。”
我满脸涨红，虽说我家日子过的不是多富贵，总不至于问人讨要东西。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一屁股坐一下，不肯再动。
可立马我又后悔了。
老头儿脱了只鞋，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往我身上打，到底是把我给打出去了。
我只能硬着头皮又去了镇上最大的那家棺材铺。
老远我就看着老板站在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呢，他倒是痛快把我拽去了。
“小兄弟，那老大爷还留宿你家呢？”
我点了点头。
“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我看你表情为难，遇上事儿了？我帮你，钱的问题好说。但能不能麻烦你跟老大爷说说，以后常来我这儿？”
还有这好事儿？
真是仗着老头的面子了。
我假意咳嗽了两声，故作清高答应，装作一份犹豫，才开口要了个铜炉。
老板半句都没说，转身进屋就取了一个给我，还非要留我吃顿饭不可。
我本来着急回去，实在架不住老板热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嘿嘿……
撂下筷子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我想起临走时老头说过务必要在天黑前回去，赶紧撒丫子往回跑。
好歹是赶上了。
“啧啧啧，自己出去吃好的，也不带回来点给我。”
我懵了，不知道老头儿是怎么知道的。
可能……长的狗鼻子？
“拿来，滚回屋里吧，今晚有尿也憋着，别出来。”
他一把夺过了我手里的东西，踹我回了屋。
我还懵着呢，隔着窗户看见老头把五串纸钱撒了整个院子，三尺黄卦拦在了大门口，八支红烛一角一个，亮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还没等邻居家公鸡啼鸣，老头儿就一脸严肃招呼我出去。
那铜炉就放在院子中央，上面烧着香。
我环顾四周，红烛已经见底。
昨晚老头儿撒了满院子的纸钱，现在竟连一个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