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清了思绪，缓了好久才从这痛苦里走了出来。
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我心中郁结想必随着时间的流逝，也终有解开的那一天。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那些个小鬼也都站了起来。
大事已成，是时候叫他们离开了。
然而还未等我跟那些小鬼道一声谢。
老头儿突然起身而站，几道金光咒就打了出去。
霎时间灰飞烟灭，无数道细微的灰尘在我眼前炸开，众鬼眨眼的功夫就已全都不复存在。
我愣住了，转头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只见老头儿拍了拍手，冲我勾勾嘴角道，“这是为师给你上的一课，纵使你与他们签订了契约，他们也是善恶难辨的鬼。”
“既然是鬼，那就谈不上道义二字，过河拆桥即可，绝不能放虎归山。”
“若是他们从你这离开以后又闹出了什么乱子，那你可就背了错事了，这辈子都难消。”
老头儿说的这些话不是没有道理，可我却着实难以接受。
要不是那些小鬼在，我和老头儿是万不能搞定屠老四的。
先前我也跟他们说好了，会还他们自由。
老头儿突然搞这么一手，倒叫我觉得有些愧疚。
不过事已至此，我除了妥协也没别的办法了。
一切尘埃落定，我不由得看着老头儿腰间的黑色纸钱出神。
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就变成了这么大点一张纸钱，着实叫我心里难平。
“为什么要收了屠老四？反正现在他的肉.体已经不复存在了，为什么不能放归他自由？”
我死死的盯着那纸钱，头不抬眼不挣的问道。
老头儿似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微妙，赶忙将那黑纸钱藏了起来。
“你是又打算过桥抽板吗？”
老头儿肯定知道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那些为我所用的鬼魂屠老四都能丝毫不犹豫的将他们打散，屠老四又未尝不会落得这样的结局。
“不会的，我仇
我是那样的人吗？”
我直勾勾的看着他未有答复，老头儿这才咳嗽了两声，换了个严肃些的态度。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拿他跟那些微不足道的小鬼一样对待。”
“那你把他收进纸钱里做什么？”
我还是没打消怀疑的态度。
毕竟他这人太不着调，跟人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不想让屠老四为我所用，肯定也不想他失去理智再伤害别人吧？我把他收着以后也肯定不会害他，你就放心吧。”
老头儿这番话倒是说进了我的心坎里。
这一夜实在是发生太多事情了，想来我也得缓上一段时间，才能再有勇气直面现实。
“行了，你也别多想了。为师我没什么可教给你的了，今后你就自立堂口，正式封捉刀出马仙的名号吧！”
老头儿这番话来的突然，我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自己早就是捉刀出马仙了，还需要立什么堂？
老头儿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像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一般冷哼了一声。
“你现在只是我的徒弟，需得立了堂过了审，才是一个真正的捉刀出马仙。”
我累的不行，懒得跟老头儿商量这些事儿，便由着他去了。
天已经大亮，整个村子满是血腥之气。
不管我走到哪都有一两个尸体趴在地上等着我。
起初我是想收拾一下牛家村的残局，可一想屠老四还活着的时候遭这些人迫.害，我就又不愿了。
到最后我只是给几个熟悉的婶子和叔叔垒好了坟。
盼望着他们别记着屠老四的仇，来世托生到好人家去。
牛家村是待不下去了，该去哪我也不知道。
幸好现在老头儿还在。
“咱们接下来去哪？”
彼时我俩已经走到了村口，看着茫茫前路，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急，先跟我来。”
说着，老头儿双手背后自顾自走在了前头。
我跟着他一路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山口。
那里杂草丛生，到处都是碎石，地上散落着不少不知用途的红布。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当然是要过审走个仪式，让你成为真正的捉刀出马仙了。”
又是这些没用的东西。
肯定跟之前一样。
我心里虽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为了我马上就可以成为一个出马仙而高兴。
可我没想到的是，这次的仪式比上次还要草率。
老头儿在地上捡了几个平整的石头将其放置好垒成了高台。
又拾了几片树叶子撕成了圆形，将中间掏空，做成了纸钱的样子。
还有几枝树杈子他也没有放过，全都插在了石头旁边。
“你这是干什么？”我实在忍不住问道。
“以石做凳，以枝做烛，以叶做钱，先这么凑合凑合算了。”
说完，老头儿采了我的眉间血滴在了石头上。
我实在觉得心酸。
堂堂捉刀出马仙封号仪式竟然这么草率。
这仪式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我就跟你学了那几样三脚猫的功夫就算是出师了？不用再学学吗？”
老头儿对付屠老四的时候我注意到了。
他有好些个咒决本事都没教过我。
我这话是试探他一句，好歹也是做人师傅的，没有偷藏手艺的道理。
“靠着在我这学到全部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想要提升技艺只能从今后的历练中获得。”
“切，不想教就算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巧正好被老头儿给听见了。
“你去不去？”
我赶紧赔上一副笑脸，“去去去。”
老头儿叫我站在那垒起来的石头堆后面。
接着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仪式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结束了。
我周身没有丝毫变化，只听着老头咿咿呀呀半天，也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直到他一脚将石头踹开，我才知道仪式结束。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正道出马仙了。
虽说过程草率了那么一点，但好歹现在也算是有了正果，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