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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四十八章 卷二

之琴极力克制自己,抹了一下眼泪,抬起了头。朴顺花说:“我知道你是太想孩子啦!”说着,她把三张信纸拿起看了起来。这时之琴把父亲写来的信也看了一遍,父母均好。两封信收好后,俩人又继续做棉球,之琴红着双眼,笑说道:“今天我最高兴的事,是孩子们再也不用去大井挑水啦!”

有天中午,之琴去供销社买一本信纸和五十个信封,店员吴丽芳笑着说:“周大夫,我头一回见过买这么多信纸和信封的。”

“用着方便,省得老来买。”她回着话,走到杂货柜台前,看见有个“握手牌”香烟,售价八分钱一盒,“小吴,来一盒香烟和一包火柴。”

晚上,之琴和小馮烧完了炕,点上小油灯,俩人唠起了嗑,高老师结婚走了,这屋里更显寂寞了。之琴把烟盒打开,抽出一支,在油灯上吸上火,吧嗒一下嘴唇,一股烟从口中喷出,“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抽烟。”

“其实你是想孩子。”

“也不是,说实在的我都习惯了,孩子都扔好几年了,但有时就是觉得空落落的。你要写信,信封信纸不用买,我买不少,供你用。”说着,她打开抽屉让小冯看。

她又说“我爱听小高唱歌,能调节空气,她是咱们的活宝,这一走真就没意思了。”俩人就着小油灯说着话。

空军部队到奇宁二中来挑选飞行员,经过筛选和初步检查,642班的艾红军被选上,同学们非常高兴,热烈地祝贺他将来能成为真正的飞行员,驾驶飞机遨游蓝天,保卫祖国。

时间好快,糊里糊涂地到了年末。

有一天放学后,杨迈回家,刚一打开门,见孔婶抱着个黑脸小孩,她忍不住大笑起来,乐得是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孔老二掉火盆里了,大夫把他的脸涂满了紫药水,一双会动的黑眼珠在脸上来回移动,瞅起来很滑稽,谁看了都想笑。

“万幸的是眼睛没燙着。”崔大娘笑着说,孔婶也乐了。

为了迎接新的一年,学校举行新年晚会,欢庆1967年的到来。

634班听完潘老师的讲话后,又沸腾了。潘老师让大家酝酿酝酿,能出些什么节目。第二天同学们反复磋商,最后拟定了几个节目。各班都开始排练节目,每个教室里都是歌声阵阵,一片欢快!

12月31日晚八点,晚会开始。

节目开始后,各班都拿出看家本领,笛子独奏《咱们的领袖毛泽东》,表演唱《北京的金山上》,男声独唱《毛主席的话儿记心上》,女声独唱《情深谊长》,老师合唱《歌唱祖国》,男声四重唱《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女生合唱《bj有个金太阳》》《我为祖国献石油》......全场掌声不断。

晚会结束后,全体学生回到各班,开始包饺子。同学们各显身手,擀皮的,捏馅儿的,不会包的,也捏上一两个,尽管饺子皮形状不一,长圆方都有,但馅儿都包了进去,一会儿工夫全包好了,然后拿到食堂去煮,厨师们帮着看火候,煮好后,端回教室。同学们便吃了起来,没有筷子用手抓,教室里充满了肉香味,大家都很高兴,咬着嚼着,喜气洋洋,觉得很有意思,直说:“真香!真香!”两盆饺子,最后吃个精光。

然后又开始嗑瓜子吃糖块,打扑克下跳棋,围棋象棋,走五道,撮嘎拉哈,仨一伙,四个一群,点着蜡烛,教室里亮堂堂暖呼呼的,潘老师和大家同吃同玩,狂欢一夜。

天亮了,同学们要分别了。

住宿的同学,要拿上行李离开学校,大家走出熟悉的教室,熟悉的楼梯,同学们互道再见!和潘老师再见!

这既是寒假,也是永别,就算毕业了。初三的同学们,别有一番感慨和滋味!

转眼就过了年,正月还没了,队里就有活了。

社员们也开始出工了,杨迈可梅候志阳把把蛋儿宝霞都去队里干活了,队长很高兴:“这小学生们都是劳力呀,开始干活吧!但工分不能给满分,最多八分。”

头一天是捞爬犁送粪,把粪筐绑在爬犁上,装满后,一个接一个往地里拉,几十个人几十个爬犁,来来回回如长龙穿梭,虽是冰天雪地天寒地冻,但浑身都冒汗了。

可梅说:“还是上学好哇!这活多累呀!”杨迈点点头,松了松围巾,把爬犁顺次放到粪堆边。纪婶儿边撮粪边说:“都去念书,谁来种地呀!地总得有人种啊,嫌累呀,我给你少装点,刚下学门干不动,慢慢就好了。”

“什么少装,多装点!那么大个子也得干点活啦!”队长邱俊抢过铁锹,给可梅这筐装得满满的。“你要累死我呀!”可梅瞪大眼睛生气地瞅着爸爸大声说道。

“累不死,现在好了,咱们这地方要安电灯了,马上就要通电了,明天电工就到咱队啦!”邱队长撮着粪说。

“哎呀!太好了,要通电啦!”大家齐叫起来。

晚上吃饭时,全家太高兴了,杨迈说:“如果哪天安上了电灯,我一定要看一夜书。”“那我就撮一夜嘎拉哈,那我就看一夜小人书。”杨威杨策拍起了手。

队里住进了几位电工师傅,每天带领社员们测距挖坑,趁冻刨坑安电杆,眼看着,一个个电线杆子在大地上往前延伸着,村子里的住户也扯上了电线。

一天中午,杨松朋在街里杂货铺刚转身离开柜台,对面的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人,两人正碰面,四目相对,他突然开口“大姐夫!”

“哎呦!之光,没想到哇!”

三弟之光也是惊讶不已,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瘦老头胡子拉碴,戴个破棉帽子,黑棉袄脏兮兮的锃亮,大裤裆的黑棉裤用绑腿打着,脚蹬一双靰鞡鞋,还露出一缕草,这哪是当年四方圆脸的大姐夫呀!这完全是一个地道的山里人呐!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是来县里勘探的。”

“啊,我来买几个钉子。”

这时,之光已从衣兜里掏出十块钱递了过来,“拿去用吧!”

“哎!那谢谢啦!我回去了。”杨松朋把钱揣进兜里出了杂货铺。

三弟之光没再说什么,他买完了烟出来,上了吉普车继续开往县城。

四月初,天已渐暖,家家开始抓猪崽了,崔家大院也不例外。

三家都抓个小黑猪,爸爸和孔叔在房后用木栅栏围个小猪圈,两家挨着省木料省地方。

三个孩子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小猪崽抱起来亲两口,这是他们第一次养猪,都争先恐后地喂它们,?一瓢猪食倒进槽子里,小猪吧哒吧哒地吃起来,偶尔还歪着头,用小眼睛斜你一眼,怪逗人的。没事时,他们都爱来到猪圈前看一会猪崽,看看它是不是睡着了,躺在稻草上没?晚上冷不冷呢?

这天,杨迈收拾一个旮旯,发现囤子底下的土中有发霉的苞米粒,而且已经发绿了,这肯定是耗子盗的,人是不能吃了,妈妈常告诉他们,发霉的粮食不能吃有毒,她也没多想,扫进铁锹,就扔到了猪圈里,也许猪吃没事吧。

中午,大家都正吃饭呢,孔婶儿推开门说:“你家的猪不动弹了,是不是来病了?”几个人跑到近前一看,小猪崽真不动了,躺在地上,杨松朋跨进猪圈,抱起小猪一看,它嘴里往外流口水,眼珠也不动了,四肢瘫软,仔细一看,地上有苞米粒,“这是吃什么了?”

“糟啦!”杨迈叙说一遍,爸爸一听,“那它肯定是吃了,中毒而死的呀!”

“我还以为猪吃没事呢。”

“这死定了,不能活了。”爸爸说。孔婶儿和崔大娘也围过来看,“那就埋了吧,这肉也得有毒哇!”杨松朋说着抱起小猪崽跨出了猪圈。

“都怨我把小猪毒死了。”杨迈噘着嘴说。

“这回知道了,长毛发霉变色的粮食,千万别喂猪,它也能中毒死亡,就连鸡鸭鹅也不能喂呀!没办法,再抓一个吧!”爸爸说。

几天后,杨松朋用麻袋又背回来一个小猪崽,和那个差不多大,孩子们吸取了一次教训,这回更精心地喂养起来了。

只从家里有了小猪,孩子们可忙了。这天又帮爸爸生地瓜芽子,每年这个时候,家家都这么弄,把炕梢儿腾出二尺,卷起炕席,填沙埋地瓜,喷水烧炕,几天后,沙子里便冒出了地瓜芽,一天比一天高。这个时间是农村最忙的时候,除了队里的活,家里的自留地更是忙,打茬子,挑粪翻土背垅,先栽土豆再种玉米。

五一前后,地瓜苗已半尺高了,得赶紧栽地瓜,拔出二三百棵,拎起水桶拿个破瓢,全家人便到了开荒地。要说七小队,就坐落在龙以巴山的山头下,从山头往东二三里全是乱坟冈,山势不高,以前是杂草丛生,六零年之后,七队和周围的社员都来这里开荒,这坟场变成了农场,人们在坟空中开出一块块小田地,种上各种杂粮庄稼,杨家和大家一样,也在坟堆中开辟几小块,种上黄豆,地瓜等杂粮。

杨松朋带着孩子们,从山根下的小泉眼中取水栽地瓜,刨坑埋苗,浇水培垵,孩子们干得可熟练了,几双小手不停地扒拉,不停地拍土,天黑了,活也干完了。

杨迈每天出工,就算入社了。五月开始种大田了,是队里最忙的时候,种包米时,要求每垵都要上粪,男的刨垵,女的抓粪,每人都挎个粪筐,骑上垅便用手抓起,一把把扔进垵里,粪堆里什么粪都有,牛马驴,猪粪人粪全混一块,臭味臊味俱全,大家光顾着干活撵垅,没人在乎这个。可杨迈一看到人粪一团拿在手中,心里好恶心,撵上垅是主要的,也就不去想了。

旱田忙完了,水田地也翻得差不多了,老黄牛不紧不慢地往前拽着,翻起的湿土散发着格外的清香,放水泡田后,蛙声一片。

这天插秧开始了,大家都站在埂子上,脱下鞋,一个挨一个迈进水里,“哎呀!太凉了。”又一个说“太拔脚了,凉死啦!”

爱逗乐子的孙叔说:“哎呀太热乎了!都烫脚啊!”尽管个个龇牙咧嘴,听他一说也笑了,拿起一把苗弯腰插起来。午后的水暖和一些,上午插秧真是遭大罪,可人们都习惯了,再冷再苦也受得了。

六月初,开始栽黄烟,全体社员在龙以巴沟的一个漫山坡上,挑水栽烟苗,整整忙了一天才拿下这个活。

这天晚上,放工回到家,杨威已做好了饭菜,点上小油灯,准备吃饭,大家正在洗手,突然屋子亮了,“哎呀!来电啦!来电啦!”大家都看着灯泡,果然亮了,饭桌上的小油灯站在那还亮着呢,它像一个孩子乖乖地看着大家,几个人恋恋不舍地,慢慢地吹灭了它。

三家人都欢呼起来,大家跑到外面,仔细看别人家的窗户,家家的窗口是亮亮的,对面西山根下的房屋,还有街里密密麻麻的人家,数不清的亮光,第一次在奇宁的大地上闪烁,孩子们跑到纪桂兰家,她家居然还点着小油灯吃饭呢,找到绳一拽,电灯亮了,全家人张大嘴笑。

“奶,来电了!”纪桂兰打开奶奶的屋门,找到绳一拽,亮光刹那间充满全屋,“这就是电灯啊,也太晃眼睛啦!”奶奶说。

饭后收拾完,杨松朋早早就睡了,孩子们叽叽喳喳乐个没完,哑巴过来不停地比划灯泡,他是觉得奇怪。孩子们根本没了睡意,杨迈把看了一半的小说《多浪河边》打开看了起来,“这多亮啊,太好了,我一定得看一夜。”

杨策在看《红岩》,杨威翻起了哥哥前几天借来的一套小人书《林海雪原》,几家人渐入梦乡。

而杨家的灯,始终亮着······

春种夏忙,六月是铲地最忙的时候,放眼望去,黄土地上一片绿色,一扎高的小苗,笔直地伸向远方。早上,大柳树下的钟声一响,社员们都扛着锄头来到这,队长邱俊说:今天去沟头扇子面铲高粱。说完扛着锄头走在最前,大家顺着山坡上去,往许家坡走去。

杨迈对这块地太熟悉了,是许家坡房后最大的一片地,每年三四月,他们都掘着腚在这里挖小根菜。大家骑上拢,便铲了起来。

“你们下学门的几个小孩,要注意了,一扎多远一棵,双棵的要打掉一个,要先铲草后留苗,明白没?”

“明白明白!”

“这地真好铲,沙溜溜的,一点不粘。”杨迈对姚慧说。

“我也爱铲这块地,哎扬迈,你看我这件上衣怎么样?好看不?新做的。”“好看,这粉色的挺好,配上白格,挺亮堂。”

这时队长过来检查,“行,杨迈还真铲挺好,苗距留的还行,行,就这么铲吧!”

“队长夸你啦!”姚慧说。

“这农村人哪有不会的,”杨迈说“我觉得你的头发剪的挺好,谁给剪的?”

“我去理发店阿秀给剪的。”她笑了。

“啊。”

两人边唠边铲,有的已经到头了。谁先到头谁先歇着,杨迈和姚慧终于也到头了。这时,杨迈发现,姚慧的眼神向左边瞅了两眼,含情脉脉的,她总是高兴的样子,杨迈向左看了一眼,小个子的吴尚春今天穿个白衬衫,双手立住锄把正和杨建国说话呢,一笑时满口白牙,眼神中瞥了一眼姚慧。杨迈没多想什么,但姚慧的眼神怪怪的。

重新又排垅了继续铲,这回把把蛋和吴大麻子挨着杨迈,太阳越升越高,热起来了,人人是汗流浃背,铲一段就停下擦擦汗歇一会儿。吴大麻子自言自语:有钱难买五月旱,五月旱是吃饱饭。

“天旱还能吃饱,一旱不就完了。”

“这你就不懂了把把蛋,这五月一旱,小苗根扎的就深,日后长势就好,那自然就多打粮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把把蛋笑了。杨迈前边有一垵六七棵,铲了三四下也没弄好,只好弯腰拔掉留下一棵,“杨迈干活真挺认真。”吴大麻子说。

第二天晨起,天空阴沉,双头山又戴帽了。雨没下,队里继续铲高粱,两垅没铲完,大雨点落下,大家急忙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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