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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四十九章 卷二

雨天干点啥呢?杨迈到家先看了一会小说,杨威和孔菊花翻绳玩呢,杨迈一想得拆棉裤,可拆完谁做呢?妈要不回来怎么办?又一想,不猜不洗也不行啊,就把杨策的棉裤拿过来,用剪子一点点拆起来,到了下午,不大不小的雨停了。

崔大娘从街里回来,拿一碗腐乳和臭豆腐进了门,“我在杂货铺买的,不少日子没这个了。”

“咱们也买点吧。”爸爸看着崔大娘嗅着味说。

杨迈说:“杨威正好要剪头,咱俩去吧。”

姐俩拿个饭盒,穿上靴子去了街里。

她们先到理发店剪头。阿秀笑着说:“来啦!坐吧!”彼此很熟,杨威总在这剪头,阿秀的手艺很好,人长得也美,她是南方人,说话蛮好听的,她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密密的黑短发,带着波浪,刘海也是打弯的,白净的面孔,衬着一双笑眼,是个很可爱的阿姨。不大一会剪完了,杨威的小短头齐耳根,刘海也适中,比原来精神多了。姐妹俩齐说谢谢,并递上了两毛钱。

出了门,拿着饭盒到杂货铺买十块腐乳十块臭豆腐,付四毛钱,两人转身往家走。

第二天,晴空万里。队里的钟声一响,大家都扛着锄头去了,队长说:“今天土太粘,不铲地了,全拔稻草。”

杨迈接过爸爸的锄头扛着送回家去,从后边小道刚走到猪圈旁,看见孔婶正哈腰在杨家的猪槽子里舀食呢,原来连猪食她也偷啊!杨迈“哼”了一声走了过来,孔婶听见了,立刻抬起身,把瓢放下,“怎么地啦?”杨迈问,“我捡瓢。”她不好意思地哈腰捡起,“怎么掉咱家圈里了?”杨迈很生气地说道。

天越来越暖,稻田里的水不是特别凉了,第一次拔稻草,杨迈真是不分草和苗,她先拔垅沟的草,然后再拔苗垵里的草,稗草和稻苗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哪里分得清?

安大婶听杨迈一说,她主动把眼前的一撮苗稍稍按倒,让她仔细看并说:“稻草叶毛呼呼的全是绿色,可稗草叶中间有一条白线,还发亮,稗草根是白色的,它的叶和杆是滑溜溜的不扎手,稻草的叶和杆有细毛,发涩,懂了吧!”

“哦,这回知道了,原来区别在这。”杨迈拔起来也顺手了,学着大人的样子,把拔下的草都踩进泥里。

天热了,酷暑来临。虽然热,但确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各种菜都已下来,家里的小猪也渐渐长大了许多,孩子们每天采回苋菜灰菜,剩下的茄子黄瓜都剁碎,拌上米糠皮子等拿去喂它。崔家大院里很是热闹,鸡鸭鹅呱呱叫,剁猪食鸭食声乓乓入耳。

杨迈一天工不落下,天天去干活。这几天开始拔二遍稻草,天暖得很,水已不凉了,但蚂蝗又多起来了,特别是午后,双腿总是被咬,有时一抬腿,小腿上总有两三个,啪啪啪!打几下掉下去了,隔一会腿又发痒,再一抬又是一条叮上了,啪!一声打掉了,肉里的血又冒了出来,鲜红鲜红的。蚂蝗躲不过,只好双手不停地划拉水。

晚上回家时,杨迈想个办法,把长腿袜子套上去拔草,也许蚂蝗就咬不着了。第二天,她穿上这双袜子下水干活,心想,这回蚂蝗再也叮不进肉里了。开始还挺好,她暗自高兴。可快到中午时,她感觉这小腿怎么又痒起来了?而且痒得更厉害,她抬腿一看,“啊呀!”袜腿上有两堆蚂蟥,已叮进窟窿眼里去了,一个小小的窟窿里有三四条,这时姚慧在她边上,一抬手使大劲啪啪啪!两团子蚂蝗全掉了下去,可杨迈的腿上又是鲜血在涌出。

“讨厌的蚂蝗治不了啦,我回家再缝缝,让它一个眼儿也没有,就叮不进来了。”

“这玩意谁也弄不了,你不用怕,它叮不死人。”

“我有点怕!”

有一天拔草时,可梅挨着杨迈,她小声对她说:“你看出来没?姚慧看上吴尚春啦!俩人眉来眼去的!”

“啊?呃!”杨迈恍然大悟。

天已入伏了,庄稼地里已没什么大活了,这几天队里在割苞米地的大草,人人拿着镰刀钻进地里,把大草割掉。

一到休息时,杨迈就看见郝胜有郝叔手里掰了一大把乌米,坐下后还送给大家,杨迈也接过一个,她看见郝叔吃得津津有味,还对她说:“我就爱吃这个,不仅甜丝丝的,还有一种什么味儿,说不好的味儿。”

杨迈扒掉外皮,里边是黑得像炭一样的嫩芽,她觉得这玩意能好吃吗?带着疑惑,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嚼在口中,是有点甜,很嫩很滑。

她见郝叔叔满嘴黑色,一口口在咬着,杨迈咽了下去,第二口她不想吃了,她觉得这东西太黑了,是不是有毒呢?可爸爸也说过,郝叔最爱吃这个,他还吃高粱乌米呢。

一挂锄,队里就没活了,家里的女人们都忙着拆洗被褥,做起棉衣。杨迈也随着大伙去河边捶洗被褥,然后一个个补好再做上,被褥会做了,也好做。但今天做的是杨策的棉裤,以前都是妈妈做,她看。今天却是亲手做,她学着妈妈的样子,记得是两个腿分开做,她铺好裤里子,开始絮棉花,崔大娘过来帮她弄,告诉她里子和面要分好,两腿棉花薄厚要匀,做完后一腿薄一腿厚就不好了。杨迈听后大笑了起来说“那用秤称一下,就更好了。”

“也用不着,大概就行。”

杨迈先把整块棉花铺好,然后把小棉团抻开,一点点补缺补漏,这时外屋进来两个人,“这屋怎么变样了?”

“谁呀?”崔大娘和杨迈回头一看,

“大舅妈是我!”

“哎呀!荣荣和火火来啦!快进屋。”

杨迈一看,一男一女,个子高高,这是什么亲戚呢?

“你们肯定饿了吧?你爸妈都挺好呀?”

“好,都挺好,我大舅啥时候回来?”

“晚上5点就下班了,我先给你们摘几条黄瓜吃。”

“我们自己去摘。”说着两个人出去了。

杨迈和孔婶问这是谁呀?

“老头的外甥和外甥女,他俩是一对双,从省城来的。”

“这个子也太高了。”

正说着,俩人从园子里摘了几条黄瓜回到屋里,这时孔菊花,杨威杨策下地摘菜也回来了,小小的外屋立刻热闹了,这么些孩子聚在了一起,他们在崔大娘家的炕上,看到了两大堆书。

“这都是从臭老九家搜出的书,我爸给偷回来的,咱们就拿这来了。”这个叫火火的大哥哥,个子特别高,满脸雀斑,说完后拿过来两本让他们看,《八十天环游地球》“这书能挺好,借我看看呗?”杨迈说。

“行,拿去看吧!”

“你多大了?”大个子姐姐问。

“我16岁半。”杨迈回答。

“我们比你大,都20岁了,高三毕业生。”

“我是初三毕业,现在已回乡务农干活了。”

“舅妈,咱们可想上山了,山上不是有梨,山里红什么的?”

“那得是秋天,九月十月时才有,现在山上有蘑菇倒是能采,你们不能瞎走,走错了,找不回来,再说现在蛇也多,咬着可怎么办?等明天杨迈他们去采蘑菇时,你们一块去,今天是不行了,太晚了。”

隔天,孩子们全副武装,穿上袜子靴子,跨着腰筐,手拿棍子,还有纪桂兰孔菊花,带着荣荣和火火,从龙尾山的山头底下往上爬。

龙尾山的山头好高好陡哇!黄色的石头,错落有致,一条弯曲的小路从下至上伸向山顶,小路两边没几棵草,倒是砂石显得很滑,整个山头像荒凉的戈壁石滩,爬上山顶后,豁然开朗,绿草茵茵,一片平坦。偌大一片油松林,郁郁葱葱,气喘吁吁的他们,都停下脚步喘一会。荣荣向远处望去,感慨道:“这风景多美,站在这,能俯瞰全镇,我姥姥家奇宁好大呀!这人家真多呀!”

大家走进油松林,看看有没有松丁磨,“这离人家太近,早就采没了。”

“也不一定。”他们用棍子拨拉着小草,树根下的松土也撅几下,“这树上有果实,是松籽吗?”火火摘下一朵,用手剥一下,“里边啥也没有。”

“这种树不长松籽,红松才结松籽,那得在深山老林里才有。”

大家钻出了树林,向对面的山走去,那里是一片灌木林,蘑菇出现了,“黄泥团子挺多呀,采吧。”

“这就是呀,哎呀!真有蘑菇啦!”

荣荣和火火蹲下来,一个个拔下来装到筐里,胖嘟嘟的黄泥团散落在草丛中,大家分别采着,一片地过后,在榛子杆边上,小榛蘑也挺多,大家告诉这两位大哥哥姐姐榛蘑的样子,千万别弄错了,有一种特别有毒的蹬腿儿蘑,和榛蘑长得差不多,吃了就会死。

“真的,那我不敢采了。”

“没事的,回去让崔大娘看一遍就知道了。”

大家从灌木丛中,又走进了落叶松林子里,一进树林就感觉凉爽,有一股松树的清香味。

“这树林子太好了,这树长得又高又直,在城里哪有这地方啊!这真是山清水秀啊!”姐弟俩双手都摸着粗大的树干,感慨大自然的壮观,松林里蘑菇很多,只要是这个季节,满山遍野都是蘑菇的身影,有无数的奇花异草,都是城里所看不到的。

山上到处是弯曲的小路,孩子们非常熟悉,等大家都采的差不多了,便从另一个山顶绕道回家,突然在稀疏的草丛旁,一条大黑蛇盘成一团,大家吓了一跳,孩子们都驻足看了一眼,然后赶紧跑远远的。荣荣和火火第一次看见蛇,特别是荣荣吓得大叫,“太吓人啦,我浑身都抖,”她赶紧跑到一边“这就是蛇呀,长虫呀,哎呀我的妈呀!”

大家边走边注意,羊肠小路上是否还有蛇出现。杨威渴了,要回家,其实大家都渴了饿了,天又热。过了中午,这群孩子终于回来了。

第二天,队里有活,掰烟,全体又忙了两天。

杨迈趁农闲,每天忙着拆洗做。这天,杨策几个领着大哥哥姐姐去陵宫玩,大姐姐荣荣说:小时候来姥姥家,什么也不懂,这一晃十来年没来了,如今长大了,第一次感到这群山峻岭竟这般美好,在历史课上,老师曾讲到清朝的鼻祖努尔哈赤与奇宁的故事,今天他和弟弟真的来到了陵宫,红墙黄瓦碑楼,想起300年前的先人,成就了一个王朝,该是多么的伟大,姥姥家就在奇宁,该是多么地自豪!

来回得过细流河的独木桥,哥哥姐姐觉得真是好玩,两岸洗衣棒捶声不断,看着洗完的被面衣服就晒在河边的小树上,五颜六色。几个人回到家,崔大娘和哑巴正在推酸面子,两个大个子接过来,“舅妈我推!”

火火抢着推起来,荣荣添料,没推几圈,他就不行了,“哎呀!头迷呀!”放下磨杆,就蹲在了地上,“我推!”荣荣继续,别说她还真不迷糊,几圈下来,一盆粘乎乎的酸面子推完了。

晚上,崔大娘为外甥们做了一顿城里人吃不到的酸汤子,俩人抢着烧火,添柴,锅里放点油,放点葱花,炸锅,把洗好的蘑菇下里翻炒,然后添上水,等水开后,只见崔大娘戴上指套,往锅里挤起面条来,长短不齐的金条条,打着滚儿翻着身,越挤越多,整个屋子泛着酸香味,好了住火,晚餐开始了。

崔大娘给杨家和孔家各盛一碗送来,“尝尝吧!”

崔大爷盘腿坐在炕里,一股酒香味渐渐飘出。

晚上,电灯亮了,这些孩子都来到杨家,大家无所不谈,大人们都早早睡下了,可孩子们特别精神,荣荣和火火坐在炕边,讲起城里的新闻,荣荣梳两个短辫,白净的面皮有雀斑,显得美中不足。她说:“我出几个谜题,看你们谁答得快!”

“你说吧!”

“一只蚂蚁能从四川爬到日本东京,为什么?”

几个小孩都眨了眨眼摇头,杨迈说:“那只能在地图上爬到。”

“答对了!什么酒不能喝?”

“毒酒”“碘酒”孔菊花杨威同时叫道。

“脑瓜真快!什么布不能做衣服?”

“瀑布”杨策说。

“你们不笨,都挺聪明呀!”她笑了。

这时火火说:“我给你们讲一个,古时有个人叫刘百,他给大家出个谜语,‘大小像狗,面貌和牛一样,它是什么东西?’

有人说是鹿,有的说是狍子,刘百说都不对,最后他慢悠悠地公布谜底:‘它是一条牛犊子!’”

“哄!”大家全笑了。

他又讲,在一个公交车站,一辆满载乘客的公共汽车,开始快速前行了,“你坐下一辆车吧!小伙子,”一位热心的乘客把头伸出窗外,冲小伙子大喊:“你追不上了!”

“我必须追上,”小伙子气喘吁吁地说:“我是这辆车的司机!”

“哈哈哈哈!”孩子们全笑了。

荣荣接着说道:“老师给我们讲过,说古时候有位先生,好吟诗作词。一次正上课时,天降大雪,这位先生诗兴大发,吟道:‘天公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变成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他反复吟诵多遍,甚是得意,然后命学生仿造他这首诗,另作一首。学生对答:‘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变成屎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孩子们乐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

“你们看过黑人没?”杨策问。

“见过,医学院里有。”

“他手也黑吗?”

“黑,黑脸黑手,牙可白了,全身就像锅底那么黑。”

“哈哈···哈哈···”几个孩子又全笑了。

“你见过郭兰英没?她唱的《人说山西好风光》真是太好听了。”

“郭兰英还真没见过,但我见过新凤霞,她演的评剧《刘巧儿》我妈带我看过,长得特美,唱得也好。”荣荣说。

火火站在地上问:“你们看过舞蹈史诗《东方红》没?”

“没看过。”

“那里边的歌特别好听。像才旦卓玛,胡松华等等------唱的什么《赞歌》《情深谊长》好多歌,都是百听不厌。有这个电影一定要看!”

“啊啊!”几个小人附和着。

“《八十天环游地球》我看一半了,这书真好。”

杨迈把书拿起来摸了一下。

“凡尔纳写的,他的小说我看不少,还有《海底两万里》《神秘岛》《气球上的五星期》《从地球到月球》都是科幻故事。”荣荣说。

“那,你书也看老多了,有100本没?”杨迈问。

“我姐可能看小说了,现在眼睛都近视了,她文科好,本来想考大学新闻系的。”火火说。

“那你想考什么系呢?”杨迈问。

“我理科好,我爸叫我考理工大学,将来当个工程师,设计机器。其实我体育也好,考体育学院也挺好。”

“你别提体育了,你踢球把别人家玻璃都踢碎了,差不点把人家小孩眼睛踢瞎,咱家赔了不少钱,别提体育了,你忘了我妈和我爸堵被窝里打你来的。”

“那你好,把一兜书落在了火车上!”

“你就没责任,那天来时,咱俩把一兜书落在火车上了,出了站台才想起,可火车都开走了,那书都是好书,白瞎了!”荣荣说。

啪!一个蚊子叮杨威胳膊上了,蚊子真多,直叮腿和脚,屋里闷热,大家都汗淋淋的,“我把窗户打开吧!”杨迈支起了一扇窗,“一会儿蚊子就更多了。”

突然,一阵鸡的嚎叫声从崔家的鸡窝里传来,“嗷嗷!嗷!···哦哦!”,听起来鸡们已恐怖到极点了!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在月光下,他们来到窗下的鸡架旁,崔大爷也出来了,当他蹲下刚刚摸到门边时,一个细长的黑色黄鼠狼,突然从里边猛地窜了出来,眨眼间在人堆前跑得无影无踪,打开鸡窝门,用手电筒一照,果然有一只鸡已被咬死,拽出一看,脖颈处全是血,原来是晚上的鸡架门没关严。

隔天,崔家来了一份电报:速回城,工厂招工需面试。荣荣和火火便回去了。

孩子们已习惯了不上学的日子,每天像个无头鸟,到处玩耍,喂猪逗狗,抱小兔,抓刺猬,伴着日出日落。

有一天,一个天大的消息传来,中小学全部开课,奇宁农中并入奇宁二中,取消农中。杨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到二中去上学。

九月一日这天,他背着书包,真的坐在了奇宁二中教学楼的教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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