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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七十二章 卷二

有一天下工回来,两人走在了后边。远雄问:“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火车,你去不?”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抿着嘴没说啥。

“你怕我骗你?”

“不会的,我相信你。”

秋收过后,脱谷完毕,队里开始分稻草,家家都用带车子往家拽,朴远雄二话不说,一车车帮着淑女娘俩往家推。再之后,帮干的活儿很多很多......

朦胧月色下,两人拉着手,时而朴远雄搂着淑女的腰,渐渐淹没在树影中......

孔叔家就在道边。这天陶队长让老孟头去放牛,他从牲口棚里把两只大黄牛牵了出来,来到河边的苞米地头,这里的草长得特别茂盛,他把一个铁钎子扎进草丛里,又找块石头砸了几下,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一摸兜,烟袋忘拿了,便转身一拐一拐地迈着锣圈腿往回走。两只牛边吃草边挣着铁钎子,你往东使劲,它往西使劲,不知啥时铁钎子挣了出来,一只牛钻进苞米地,另一只跨过大道进了孔家院里。

孔叔家四边没栅栏,来到房前的菜地,它啃起了茄子秧,孔婶儿出来一看,牛来了,绰起棒子狠狠地打了一下,牛吓得抬腿就跑,一下子把边上的大酱缸撞倒了,一缸酱全流了出来,垅沟里都溢满了酱汤。杨迈正在后院菜地拔草,见状赶忙跑过去,三寸金莲的孔婶儿没力气扶起二缸,杨迈过去一把把缸扶了起来,里边仅剩不多了,孔婶儿把水桶拎来,用水瓢一下下往里?,最后连泥带草装了两桶,边上还有刮不起来的,就不能要了,底下全是泥了。

这可咋办呢?孔婶儿用盆把酱桶盖上,免得苍蝇来叮。中午孔叔回来了,他一想,看看青年点能要不?他编了个谎,说吃不了,想卖一桶。

到那一问,大家都说要,他说给点钱就行,就这样青年们把酱桶抬了回去。下午上工时,杨迈告诉王忆涛和甘智为,那个大酱里面有泥土不能生吃,特别脏,必须用锅大火把酱熬一遍,消毒后才能吃,要不会吃坏的。青年们这才知道细情,他们相信杨迈的话。

晚上下工后,大家把酱重新沸腾一遍,这才放心。对他们来说,根本吃不着大酱,这简直是他们的美食,一到吃饭时,每人手握一根大葱,蘸着浓郁的酱香汁,别提有多香啦!

晚饭后,青年们有洗衣服的,有去河边刷鞋的,王忆涛闲着无事,她在道旁的杖子边抓蜻蜓,左手拎根狗以巴草,右手抬起捂蜻蜓,手急眼快,抬手就是一只,抓住后,串进细草杆上,一会儿功夫就十几只了。有的落在高枝上,她猛地跳起来,手一搂又是一个,身体轻巧得像只燕子。

正在隔壁绑瓜秧的谭明亮看得清清楚楚,头几天,他还看见她和几个小姑娘在跳猴皮筋呢!实在是活泼得很。

自从转业回来后,队里的几个女下乡青年,他都熟悉了,要说论长相谭云最好看,可是她一点不活泼,话也不多,有点清高。

可王忆涛完全是另外一个性格,她不仅活泼还爱说话,见了他总是叫三哥,长得并不丑,白白净净大双眼皮,爱说爱笑,即天真又可爱。

平时妈妈也总夸王忆涛好,每次来家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总帮干活,特别有眼力见。遇事敢说话,能出头办事,现在父母都不在了,是个挺可怜的孩子。谭明亮边绑着瓜蛋,边伸头看着。

有时在上下班的路上,他也琢磨着这件事。自己都二十四岁了,眼看就二十五啦!最近几个月,他不知为啥,天天总想看着她。

每天上班,他穿得整整齐齐,一身旧军装,走起路来挺胸昂首,有着军人的气派。队里的小姑娘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上个月,公社的一个同事给他介绍个对象,是邻村一个小学老师,两人见了一面后,他第二天就回绝了。

那是一个黑瘦黑瘦的女孩,个子又矮,他根本就没看上眼,哪有眼前的王忆涛好哇!所以,他从心里喜欢性格活泼,爱说话的人,他觉得和这样的人在一块儿生活会有意思,有味道。他越发觉得王忆涛可爱。

不一会儿工夫,王忆涛一串蜻蜓拎来了,“三哥,你看,我闲着没事抓的,给你家喂鸡吧!”

说着,她来到鸡圈扔了进去,小鸡们蜂拥而上抢起来。

“这窝瓜还用绑吗?不是在地上随便长吗!”

“绑上透风爱长,让它往哈司上爬结的更多。”

“你看瓜蛋都掉下来了。”

“结太多,不一定都成,还化,掐掉几个长得更大,你把那几个拿回去吧炖着吃,你们菜太少,咱家吃不了。”

“真不要啦?”

“真不要拿走吧!”王忆涛捡起三个大瓜蛋举在手上,“谢谢啦三哥!”

“你真是活泼又天真!”谭明亮站在梯子上对她说,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马贵昌的大儿马仁福头年就娶了媳妇,马仁福从心里就不可心,站在人堆中,他媳妇又瘦又矮,眉眼嘴鼻没一个地方好看,三角眼,塌鼻子厚嘴唇,特别地土气。

过了门就怀了孕,前几天因难产剖腹生了个儿子,马仁福的妈妈是个小脚老太婆,每天都来照料儿媳和小孙孙。马仁福特别能喝酒,逢年过节更是大喝特喝,是队里有名的酒包子。他心里有怨气,觉得是父母给他找了个丑媳妇,这回生了孩子,他还是不冷不热地对待媳妇,他妈有时气得就给他两巴掌。

一晃到了秋收季节,天已短了,社员们又开始挥镰割地啦。下乡青年们对农活都已熟练了,割苞米然后是掰棒子。

割完高粱就堆码子,再扦高粱,女青年们也都成了强劳力。泼辣又能干的甄丽,别看个子不高,干活总在头里,从不藏奸。秋日的阳光更毒,她本来长得就黑,这一晒就更黑了,她干得可熟练了,左胳膊搂一把高粱,只听镰刀在高粱根下“刷”一声,一把高粱就倒下了,她的两个膝盖处已补了好几块补丁了。

来了好几年,干不动活的,总也没劲的崔丽娜是身体最差的一个,她个子高,长得最白还很胖,一对细眯眼,就是干不动活。

这天挨垅时,正好是缪得江挨着她,缪得江在前边替她割好长一段,她才慢慢赶上来,她知道得江对她有意思,但总也不明说。她也知道得江家虽是贫农成分,但其父曾是土匪,文革前就病死了。他长得膀大腰圆,会瓦匠活,是队里的帅小伙,家里有母亲和两个妹妹。对自己的未来,她和同学们一样都是渺茫的,也许有一天会回城,也许永远就生活在农村,每天过着日出日落的蹉跎时光,那种青春的萌动,异性的眼光,给她荒芜的心灵带来一丝温暖。

这天割了一天稻子,有块洼地特别粘,黄胶鞋沾满了大泥,吃完晚饭,王忆涛拎着鞋去河边刷。细流河的水潺潺流动着,拌着鹅卵石在轻轻低吟,王忆涛刷着刷着就哭了起来,在这秋风瑟瑟中,她想起了父亲,今天是父亲去世一百天,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用袖口擦了一下眼睛,蹲在河边抽泣起来。

“你怎么哭了?”

一抬头,原来是谭明亮拎着两个大土篮,“起鸡粪太臭了得刷刷,是不是想你爸了?”

“啊......啊......”王忆涛听他这一说反而大哭起来。

“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苦,无依无靠的,真是可怜,我对你好不?”

他蹲下来,直视着她,“嗯,嗯。”她点着头,泪眼中看了他一眼。

“晚上我带你去看电影,行不?”

王忆涛侧脸看着他,点了点头,“那说好了,六点半从家走,你要多穿点衣服,晚上冷。”王忆涛拎着鞋回去了。

六点多天将黑,两人在夜幕下来到电影院,买好了票便进去了,看的人还很多,王忆涛找个都是女人的长凳子坐了下来,谭明亮在后边找个都是男人坐的长凳坐了下来,时间不长,电影就开演了,是苏联影片《列宁在十月》,虽然看过几次了,但人们还是喜欢欣赏漂亮的瓦西里和他美貌的妻子,还有列宁的伟大形象。不到九点,电影散场了,等人们都走散后,谭明亮拉起王忆涛的手,慢慢地往家走。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亲密,“将来你是怎么打算的?等待回城那一天?”

“我实在不知道,每天都是稀里糊涂地混,不知将来在哪里?”

“说真的,我都快二十五了,别人给我介绍了几个对象,我都没看中,我转业回来快一年了,我倒觉得你很好,特别合我的心意,我喜欢活泼爱说话的女孩,我妈也总夸你,说你热情心肠好,我慢慢地就喜欢上了你,现在我的心里任何人也装不下了,只有你,我真想和你结婚,但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对我感兴趣吗?”

“自从我爸去世后,我心情可低落了,咱们来乡下好几年了,何时回城不敢想,我弟弟毕业后还得下乡,回城没希望了,过年过节我已没地方可去了。以前我爸活着,我还有盼头,回到家看看爸爸,现在我也没家了。你对我那么好,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我不知怎么办好,咱们这几个青年,最有主意的是甘智为,她早就说了‘我等到三十岁,如果还不能回城,我再搞对象。’”

“那你也等到三十岁,我也快老头了,那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咱家我二哥对象也搞成了,年底就结婚,二嫂家有房子,两口子就定居在元顶,都是老师。我要是结婚,家里会在西房山给我接一大间,住房是不成问题,再说,我是非农户口,不吃农村粮,挣国家工资,有正式工作,你觉得还不好吗?”

“我第一次看到你,给我的印象特别好特别深,后来你又特别关心我,从你的眼神里,我知道你爱我。真的,我心里感觉特别温暖,有了一种依靠。”

“那你还犹豫什么?就嫁给我吧!你还让我等到什么时候!”谭明亮说完一把搂住王忆涛,两人紧紧拥在了一起。

“反正我一直没想好,同学们谁也没结婚,我要是先结婚了,有点不好意思。”

“结婚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毫无关系,你和我情投意合,不结婚还等什么。”两人站在夜幕下,轻声说着谈着。

这天,杨迈没上工,家里没玉米碴了,她用磨推了一大桶苞米,筛完簸完忙了一上午,中午爸爸和杨策回来吃完饭,又去上工了。她拿着镐头,挑着土篮去北山刨地瓜,和她家挨着的是杜常勤家的地瓜地,整个龙尾山本是一座几百年的乱坟岗,坟包一个挨一个,多少层已无人知晓,不知从何时,大家开始了坟地开荒,家家户户从几个坟堆间刨去荆棘,开垦出二三米宽的一小块,种上豆子苞米地瓜什么的。每到春天,整个一面山开满了粉红色的刺玫花,每个坟头都是花香朵朵,在贴地的草丛中,还盛开着一片片的紫色的猫耳朵花,它们一个个像害羞的小猫咪,低垂着耳朵在窃窃私语。杨迈喜欢得不得了,总要掐下几棵,用手轻轻抚摸着紫缎子般的花瓣,然后把它们分别别在自己的头上。

杨迈到了地,扔下扁担,开始拽地瓜秧,杜常勤的老爹杜算计也在刨地瓜,杨迈过去看看他的地瓜,“结的大不大?”

“今年地瓜行,不小!”说着,他抡起镐头使劲刨两下,杨迈站在边上,看它捡出两个不大的地瓜,接着,他又抬起镐头使劲刨了一下,钩出来一个骷髅头,里边结了一个大地瓜,杨迈惊奇地看着,杜老头二话不说,用镐头两下就砸碎了脑瓜壳,顺势就把大地瓜拿起放在了土篮里,“脑瓜壳里还长挺大哩!一会儿我就把你卖了。”

“看看还能刨出脑瓜壳不?”杨迈笑着说。

“我还真不愿刨着这些玩意,硌应!”

“真吓人,我可别刨出来!”

杨迈说着回到自己地边也刨了起来。杜老头贼能干,不一会儿两土篮满了,让杨迈给他看一会镐头,说着挑起地瓜,顺着坟间小道下了山,直奔街里。杨迈两土篮地瓜刨完了,杜老头还没回来,她只好继续再拔一垅秧。

这杜老头真回来了,“地瓜卖了吗?”

“卖了,我刚进街里,还没落地,一个人就看中了,和卖菜的借个秤,称完后,给他挑到家就回来了。”

“真痛快呀,下一挑子还卖不?”

“起完再说吧。”

杨迈说着也挑担下山了。

这天晚上下了班,之琴直接去了李淑贞家。她的两个女儿也是刚放学,正在帮妈妈做饭。之琴平时告之千万不能让妈妈累着,否则会有危险。两个女儿很听话,一个在中学,一个在小学,她们知道周大夫每周都要亲自来家里给妈妈做检查,查胎位,摸脉搏,是否有异常感觉,是否有出血现象,患者平时呼吸短促,走路没劲,根本去不了医院,所以之琴必须密切观察,确保她不出意外。检查完后,母女三人送走了她。

天已酷热,杨威即将六年毕业了。自从姥爷来这后,她的学习成绩很好,特别是数学大有长进,姥爷的数理化知识很丰富,在数学上能辅导她,如何分析和计算,常常使她如梦方醒。

暑期来了,菜地里的各种菜全都下来了,平时铲地拔草都是妈妈下班后或礼拜天休息时忙活一阵。

这天妈妈去接产不在家,杨威和姥姥俩挎筐去摘菜。她们先摘芸豆,杨威告诉姥姥,芸豆得用指甲掐下来,千万别使劲拽,容易把秧子拽折就不结角了,两人还没掐几个呢,只听姥姥惊叫道:“啊呀,这什么呀!太吓人啦!直拱拥。”只见她说完,扶着架条便倒地上了。杨威快速一看,是一条花以脖子正从垅台上穿过,她赶紧去扶姥姥,她已吓得脸色苍白,两眼发直,慢慢扶她坐起,然后才站了起来。

“姥,你没见过吗?是长虫,夏天这玩意哪都有,你都吓昏了,你去大道上等我吧,我自己摘吧,别在又碰上。”

姥姥随她来到大道边站着,杨威快速摘了起来,芸豆西红柿豇豆,茄子辣椒,统统摘几个,这才和姥姥往回走。姥姥始终心神不定。

“我这心怦怦跳,吓死我了,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东西呀!”她恐惧得瞪大了眼睛,双手握拳还在抖着,“我可不来摘菜了,我太怕碰上了,那这些年,你妈也没少看见呀!”

“我妈下乡接产,走在羊肠小道上经常踩着,一到夏天,蛇到处都有,时间长了总看见,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难为你们了,多大点就到了这山沟里呀!都怎么活的呀!”

“咱们都活挺好,老百姓不都这么活着么!”杨威挎着筐笑着说。

这天门诊,之琴刚做完一个人流,朴院长儿媳来做检查,七个多月位置还算好,但骨盆太小,朴大嫂领着儿媳已来好几次了,之琴已反复量过测过,总之剖腹面大。

婆媳俩走后,祝文霞来了,“周大夫,我已五十多天没来月经了,是不是有好事啦?”

“那太可能了,马上查查。”两人进了里屋,“两个月了,恭喜恭喜,范大夫也快当爸爸了。”

“真没想到我也怀孕啦!”

“是女人都得过这一关,老不怀就糟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呀!”

“我马上去告诉他。”闪出门,她直奔内科。

小冯肚子越来越大,院长已不让她值夜班了。之琴常给她检查,胎位均正常,没有不良反应。

这天夜里,月亮高照,人们早已进入梦乡了。朦胧月色下,一阵叩窗声又惊醒了全家,“周大夫,又来产事了,红旗林场的。”

“啊,知道了,稍等。”童大夫站在门口,之琴出来问了一下随来的家属,详细问了年龄,胎次,健康状况,目前概况,然后返身回屋,把产包药箱拿好,几个人来到路口,童大夫回到医院,不一会儿,马车掉头往回走,之琴坐上车,随他们去了林场。

在一排房子前,他们走进一个院子,进到屋里,三十多岁的产妇正在发脾气,两目圆瞪,之琴知道她精神不正常,有间歇性精神病,两个老太太正围着她转,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小姑子。其夫是带之琴来的六十多岁的老头。两个月前曾给她查过,胎位正常,身体无他病,是个很健康的人。

她见来了生人便大骂起来:“就你把我肚子弄大了,我越来越胖了”说说她踢了一脚板凳,之琴扶她坐到炕边,可她一巴掌打在之琴身上,不让别人拽,几个人都弄不了她,之琴只好放弃检查,说:“等她疼得厉害时,就得躺炕上了,到时再说吧。”六十多岁的老头丈夫也是束手无策。

时间一点点过去,疼得厉害时,她自己就躺下了,一但不疼了,她立刻又坐起来了,下地里外屋乱走,胡说八道没完。

过了午夜,几个人都已精疲力尽了,随着疼痛加勤,她终于老实了,可是嚎叫声又起,“哎呀妈呀!啊!啊啊!哎呀!......”

宫口终于开全了,天亮了,一个小女婴出世了。

早饭后,之琴找到妇女主任贾秀莲,两个人又把六个月以上的孕妇查一遍,挨家走一趟检查。另外一件事就是问问,有否愿意结扎的,已生育三四个以上的,不想再要了,可以做结扎,不论男女都可以做,对身体没有伤害。

林场住宅区好大又分散,走了一上午,还有两条街没查到,之琴准备往回走了,下次来再说。

天酷热如蒸笼,晒得两眼冒金星,两人从沟里往沟外走去。这时从胡同里跑出一个男人,大喊:“大夫!大夫别走!有动静啦!”

“啊?”两人听后立刻停住脚步,此人气喘吁吁地跑来了,“大夫别走,别走。”扬手来到近前,两人一听正是那几个没查到的,“真是巧了。”,赶紧随他去了他家。

经查宫口才开一指,孕妇身体好,长得高大粗壮,但胎位不正,又是个初产妇,只有等待吧。

巧的是之琴上午没走。晚上8点多,天刚刚黑下来,这个小男婴也出生了,难产臀足位,产后均好。之琴这一宿,总算睡个好觉。

第二天晨起,晴空万里,之琴查完最后两个孕妇,这才往回走。贾秀莲把她送到养鹿场大门口,两人才分手。

顺着山根大道,迎着太阳往回走。绕过两个山头,走出三四里地时,忽听有雷声传来,晴空万里哪来的雷声?之琴站住,回头往远处望去,后边的天空黑云压顶,原来真要来雨了,还是赶快走吧,她加快了脚步,有时回头望望,黑云离她越发近了,她恨不得自己能长出翅膀来,想着想着她小跑起来。

此时的黑云已从头顶飘了过来,像一群黑色的恶魔快速地吞掉蓝天,有雨点掉落下来。之琴的脚步一刻不停地向前,向前。拐过一山又一山,但终究跑不过乌云,总算走了快一半了,远处尽头早已没了蓝天,整个天空乌云密布,大雨点掉了下来。雷声时而响起,有时离得远些,有时就在头顶,轰隆隆滚过山头。这时一阵山风吹来,雨势越发大起来,之琴赶紧脱下上衣蒙在头上,肩上背着药箱手里拎着产包,顶着风雨往前走。她已无处可藏,这条十八里长的路,边上没有一户人家,雨越下越大,倾盆般从天而降,整个天地间白茫茫混成一体,看不清树木和庄稼,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一个巨大的响雷炸裂天地般响彻天空,山摇地动一般,之琴的心几乎要蹦出来,她吓得本能的蹲在了地上,任凭雨水横流,雷声滚滚,透过雨水,她只能看见朦胧中的土路和山边的石砬子。

必须走,浑身早已湿透,脚上的黄胶鞋全是大粘泥,鞋壳里也灌满了水,每走一步又粘又滑,脚在鞋壳里打滑,简直一步一哧溜,艰难地前进着。时而一个闪电,然后便是巨大的雷声滚过头顶,一个接一个的炸雷,简直是五雷轰顶,一个小小的身影挣扎在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的荒山野外。这场雷阵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肆虐在山间大地,之琴顽强地迈着每一步,直到看见了三台子的房子。

当她顶着雨走进医院,走进诊室,院长大夫们都来看她,她已成了落汤鸡,产包全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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