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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远山,呼唤 > 第七十一章 卷二

他们无恶不作,杀死无计其数的老百姓,多亏共产党把小日本打跑了,赶走了他们。

生活在那个时代的人,多少都会些日语。姥爷不仅会日语,还会俄文,那是他在大学时的必修课,由于常年不用,也几乎忘光了。但有的还记得,比如“乌拉”就是万岁,“达斯维达尼亚”就是再见,“巴德玛”就是莫斯科,姥爷还说,说俄语必须得会打嘟噜,这个要是不会,那就学不好俄语,说完后,他就打了一个嘟噜,杨威还真没学会。

这天午后,之琴决心学学自行车,尚院长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出来,范洪生给之琴讲要领,先单腿登,两手握把看前方,要保持车不歪,之琴蹬了几次,车还是歪,不懂平衡这个劲,又总是怕倒,因为个子矮,怎么也把持不了平衡,学了几十分钟,毫没长进,就是怕倒。

“不行,我是学不会了!再也不学了。”

之琴只好放弃,刘丽梅过来,继续讲这个原理,要想身体和车平衡,两手握把,随时调方向,要倒时也不倒了。但是,千万要排除怕倒的心里,只有不怕倒,才能学会。

之琴扶着车,蹬了一下,没走一米,又停了,“不行,我就是怕倒,我胆小。”她连蹬几次都如此,大家都希望她学会骑车,终于失败。

这天在妇科门诊,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患者,她扒开衣襟,指着左侧乳房,“大夫,就这个地方有包,从来不疼,不知啥时出来的,前几天无意中摸到的,不疼不痒,我没在意。后来我和赤脚医说了,他让我必须上医院,我这才来。”

之琴给她做了检查,“确实是个包,有些硬,我带你去外科看看。”说着来到外科,焦文乐也检查了一遍,说:“这个包不乐观!你必须去市医院做进一步检查,不能耽误!”患者这才恍然大悟。

前几天来拔牙的中年男子今天又来了。

“大夫,你把我牙给拔错了,我疼的这个牙没拔,你反倒把我的好牙给拔了,上次拔完后,回去还是疼,我觉得怎么还疼呢?一照镜子,发现好牙给拔掉了,疼的这个还在。”

郭淑菊看着他说:“那是你没说明白。”

“我得怎么说是明白,明明是怨你没听明白。”两人吵了起来。尚院长过来调解几句:“这么地吧,这个坏牙再重拔,费用不要了,怎样?”

“那只能这样了,我不能不拔呀!”郭大夫重新又拔了一次,事情才完。

第二天早会,尚院长不客气地批评了郭大夫,工作不细致认真,造成患者不必要的损失和痛苦。这种工作态度不可取,大家都要吸取教训,特别是医务工作者稍有不慎就是人命关天,必须要树立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

又是一个礼拜日,大夫们买好了茄苗,西红柿苗等等,挑着水都开始栽苗。之琴接产下午才回来,她去把要栽的各种苗都买来,然后和杨威俩挑一担水,准备去地里,父母也要去,那就一同走吧。

杨威和妈妈俩换着挑水来到了地边,前几天种的小白菜菠菜长得可好了,种的苞米,芸豆和黄豆也都冒出来了,大家喜气洋洋,之琴刨好了垵,杨威栽苗,父母觉得不对,应该先浇水,再插苗吧?

杨威说:“必须先插苗,后浇水,这是规矩,我从小就这么干的。”二老说:“咱们真是外行,农民也不简单,都有一套技术。”

隔了几垅的童小峰和郭淑菊也在栽苗,两人都是城里人,种地弄菜一窍不通,杨威过去看他们在栽什么,原来是辣椒,一垵一棵,都先浇水,后插苗。杨威笑着说:“一棵太少了,得两棵一垵,应先栽苗,后浇水。”

之琴也过来看看,郭淑菊说:“上午孩子闹,这下午才来,别人都栽完了,咱俩全不懂,多亏小杨威告诉。”

“还有,茄子千万别栽深了,缓苗慢,不爱长。”杨威又指导一番。

“你看,这真是小小技术员哪!”童大夫笑着说“这回明白了,先干栽后浇水。”说着刨起了垵。

栽完了秧苗,这块菜地就算种齐了。放眼望去,大地里的庄稼苗嫩绿一片。天越发热了,每到夜晚,稻田地里蛙声一片,此起彼复,生产队插秧正忙。

这天午后,一队的社员们总算把这片地的稻苗插完了,还不到五点钟,队长提前收了工,太阳还有一杆子高呢,武二娘随大伙往家走去。

打开门锁,屋里静悄悄的,走进里屋,一岁半的小儿子站在窗台边玩呢,腰中拴着的绳子牢牢地把他固定在炕上,绳子的另一头拴在窗台的柱子上,看见妈妈回来了,他马上扑了过来。

武二娘觉得二女儿怎么没了呢?平时早就笑着跑了过来,门是锁着的,她是不会跑出去的,她返回外屋,一眼看见水缸下的小板凳,她的心简直要跳了出来,猛然间,她望见了缸中的两只脚,她大叫一声:“二丫,妈来啦!”顺手把孩子拎出了水缸,“我的孩子呀!快来人呀!”

她抱起孩子直奔医院,全体大夫闻声全过来了,大家仔细一看,孩子早就死了,根本没了脉搏心跳,“她不行了,走啦,救不过来了!”

“啊?她真死了?我的孩子呀!她才四岁呀!我的天哪,我可怜的孩子呀!是妈妈不好,我命苦的孩子呀!......”

她紧紧地抱着孩子,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着,哭着......

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整个医院只有震天的哭声!全体大夫都在流泪,沉默,为这个不幸的小生命惋惜,武二娘的大嫂大哥,邻居,还有刚刚放学回来的两个大孩子,全都哭成一团。

就在这时,武二娘突然没声地倒在了地上,医生们又紧急抢救她,中医苏大夫马上给她扎人中,西医给她肌注解痉药,忙了半天,总算苏醒过来了。

第二天,大家帮忙,给孩子做个小棺材,买套新衣服穿上,用车拉到东山跟下埋了。可怜武二娘,守在坟头两天两夜没回家,在众人帮助下,用板车硬把她拉回家,大家都同情她命太苦,29岁就守寡,这又死了孩子,真是苦上加苦。多亏哥嫂帮她料理后事,照顾孩子起居。半个月后,她清醒多了,才能做饭料理家务。

一天早上,正是上班上学的时候,武二娘走出院子,这时去队里干活的两位大婶正好从后面走来,“这不是武二娘吗?怎么啥也没穿呀!”

旁边有几个小学生背着书包站在路边看着她,对面还有人走了过来,大家都望着她觉得很奇怪,两位大婶快步追了上去,“二娘,快回家!”

“我找我的老三!”

“不行!快回家!”两人硬把她拖回院子进了屋,“她精神错乱了,一丝不挂地跑出去,这可咋整。”

武大嫂和邻居们把她拽着哄着送到了医院,王敏芳和几个内科大夫都确定,她是创伤性精神分裂症,必须用药加以控制。当即肌注安定一支,开口服药氯丙嗪,并到中医科治疗,孙百千用娴熟的针法为她针灸。每天吃药,都是她大嫂哄她把药吃下去,家里的生活,有些乱套了,好在大嫂东西院住着,每天都过来帮忙做做饭,洗衣弄菜,几口人就这样维持着。

几场雨下来,地里的草疯长。医生们的菜地已快草苗不分了,大家纷纷去买锄头铲起地来。

之琴也不例外,有时下了班吃完晚饭,老少三辈又来到地里,爸爸妈妈很喜欢看庄稼地,那一垅垅的小苗,长势喜人,一眼都望不到头,嫩绿一片。抬眼就是起伏的高山,连绵不绝,郁郁葱葱,看着女儿一锄一锄地铲着,两人也要试试。

爸爸拿过锄头,扔下拐杖,也试着铲了几下,“爸,你千万别把苗铲掉了,这个是豆苗。”

“不干不知道,这铲地也得用劲呀,看你们铲得挺容易,这一干才知道也挺累呀!”爸爸铲了十几下,停下来了。姥姥借机夺过锄头,哈腰铲几下,“这活儿也挺有意思,鼓捣土玩。”

“妈你还行,能铲一段。”之琴和杨威蹲着拔草,趁姥姥停下,杨威拿过锄头一点点铲了起来。之琴把四垅地头都种上了黄豆,爸妈也认识了豆苗,之琴和杨威没一会儿这几垅豆就铲完了,但是豆苗垵里还有草,只好蹲下来拔。老两口也坐在垅沟里帮着拔草,他俩很爱干这活儿,豆苗间主要是狗以巴草和圆叶的豆苗很好区分,老两口非常认真,一棵草也不拉下,来回扒拉。

朴院长和老伴也来铲地,他把这四条垅全种豆了,看到周大夫全家在干活,他顺便歇一会儿,扔下锄头,穿着鲜族的大裤裆裤子,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

“你这豆种太密了周大夫,得间苗,要不光长秧结不了几个豆。”

“我也觉得密了,你要不说我还糊涂呢,马上间。”

“你每垵留三棵就行,像我这样。”

之琴仔细看了他的垅,然后便间了起来,把多余的全拔掉。父母看着这娘俩一棵棵的把苗拽出来,好端端密密麻麻的豆苗长势多好,累了半天却拔掉不少,这不太白瞎了。

“哎呀,别拔啦!这不白瞎了,这小苗长得多壮,齐刷刷地多可惜呀!”两人坐在地上,用前胸和双手捂着这垅苗,说啥不让间。朴院长和老伴看着直笑,“乐死人啦!他们实在不懂。”

之琴和杨威已间完了三垅,这最后一垅二老说啥不让间,朴院长说:“大叔,你如果秋天不走,你就知道这豆子结怎么样。”

“那就留这一垅不间了,到时再看。”大家都笑了起来,二老坐在垅沟里,像看护宝贝一样,护着不动啦!

王忆涛接到电报后,急速赶回了家,可爸爸已经走了。她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哭得死去活来,和唯一的弟弟抱头痛哭。在亲戚的帮助下,料理了父亲的后事,之后又回到奇宁。

大家看她瘦去了一圈,双眼有些凹陷,并知其父已病故,都很同情。那天她回到青年点看到同学们都干活去了,便扔下包来到谭家,谭大婶儿摘了一筐芸豆正坐在炕边掐,一抬头“回来啦王忆涛。”

“啊,我刚回来大婶儿。”

说着,她也坐下帮着掐,“你爸的病好没?”

“没了,我爸走了,我连一句话也没说上,他是心脏病去世的。”

“呀!爸爸没了,那你父母全不在了。”

“嗯。”王忆涛说着说着便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拿着芸豆的手时不时用手背去擦一下眼睛,看着她瘦脸凹陷的眼睛,白煞煞的脸色,谭大婶儿很是可怜。

“你这孩子命真苦,八岁就没了妈,这爸又没了,真是可怜。”

王忆涛此时已是泣不成声了。“别哭了,想开点,时间长了就好了,你还没吃午饭吧,我有饽饽给你拿点。”

“不用大婶儿,我不饿,我吃过了。”

夕阳西下了,可梅领着这帮妇女们从龙以巴沟的稻田地下工了,这块地的二遍草总算拔完了,大家都穿着靴子有说有笑地往回走。自从有了水田靴,人们再也不用担心蚂蟥叮和水蛇咬了。

最能逗乐打闹的江水香和何小葱走在前边,何小葱总是站着不动,江水香一推她才往前走几步,然后又停住了,江水香又一推,她又往前走几步,如此几次,最后江水香干脆推着何小葱往前走,两个人闹着笑着,大家一路走到了沟口。

太阳还有一杆子高,向西望去,整个平地全是稻田,金色的夕阳洒满大地,仿佛山川披上了红纱。这时从龙头山下传来了安大婶唤鸭的声音:“鸭!鸭!鸭!......回来......呦,鸭鸭鸭!回来呦!鸭!鸭!鸭!......”

那嘹亮高亢的女高音越过稻田地从两里开外飘了过来,那简直就是一曲悦耳动听的天籁之音,安大婶每天这个时候,总是站在村东头的稻田地边,用动听的女高音唱着唤鸭歌,使劲呼唤着她的宝贝鸭子们:回来吧!......鸭女儿女儿......

邱队长骨折后,队里没了领导,大队决定让陶振元当生产队长。他虽是外来户,但出身好,人又长得粗壮,最主要的是他敢说话,不怕得罪人,文革初是大队的积极分子,是大队革委会成员,也是大队未来的治保主任。每天早上,他敲完了钟便站在大柳树下等社员们来到,然后就开始分配当天的活计。

这天他领大伙铲河边那条苞米地,杨迈和池春芳挨着,春芳特别爱讲笑话:“我小弟说老师问学生:‘四大发明是什么?’一个学生回答:‘机关枪,迫击炮,赤脚医生耗子药。’同学们全笑啦!”

杨迈听完也哈哈地笑了起来,说:“咱家俩小猫可好玩了,去年要的那个肚子里生虫子,一拉屎时里边有大米粒,开始我以为小猫啥时吃大米粒了,可仔细一看,屎里的白点不是大米粒,而是会动的虫子,大小特别像大米粒,好恶心呀!我爸最不喜欢猫,赶紧扔了吧。前几天我又从老楚家要两只,特别好玩,你扔个毛线球,它撒欢去抓,时不时还跳跃着抓几下,有时它还躲在被窝后,两只大眼盯盯看着你,有时还用一只小爪不停地在炕缝里挠,挠的小姿势特别特别逗人,不信你上俺家看看。”

“行,一会我去。”下了工后,两人扛着锄头来到家里,池春芳见到两只小猫,立刻喜欢上了,只有一扎多长的小身体在炕上玩着皮球来回的跑,偶尔还钻到被窝后面藏起来,只露出个小脸,两只大眼盯盯瞅着你,突然又窜出来了,然后又猫了起来,很是好玩。

“是不有意思?”

“太好玩了!”

“你要喜欢就抱走一只,咱家我爸一点不喜欢猫,我顶多养两个月就扔了,我为的是好玩,咱家从来是不养猫的。”

“行,给我一只吧,我把锄头放你家,下午还得铲。”

春芳抱着黄花小猫回去了,露着豁牙笑得可开心了。

盛夏之夜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光,这天街里又来了放映队,三里五村的人又涌向十字路口,演的电影是《英雄儿女》,虽然已看了三五遍十来遍了,但是人们还是爱看,人山人海的挤着,看了一半时,谭小英对杨迈说:“杨迈你回去不?我肚子有点疼,不爱看了,晚上饭没吃好,肚子难受。”

“那我陪你回去吧,我也不看了。”

“我也和你们回去!”把把蛋转身也出来了,三个人慢慢挤出人群往回走。正值阴历十七八,满月高挂,街上和房屋银光朦胧,三个人叽叽喳喳溜达着。

这时,前边不远处有两个身影也在往回走,大家都认出来了,是鲜队的白淑女和她的男朋友,两个人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七队和鲜队的社员们早就看在了眼里。

朴远雄是省城朝鲜中学高三毕业生,六八年下乡后,就和鲜队的社员们生活劳动在一起。他喜欢唱歌,会吹笛子,口琴。闲暇之余,干活间歇时,总喜欢和几个同学高唱一曲,偶尔还来段忠字舞,社员们很喜欢这些青年们。

队里的白大叔是大家公认的文艺骨干,无论谁家办喜事,总少不了他来助乐。他会拉二胡,玄琴,乡胡,短箫,坐在炕头敲着水盆里的瓢,就能动听地唱起《桔梗谣》《阿里郎》《金达莱》。朴远雄有时闲着没事,就和哥几个去白家玩,为的是和白叔学习乐器。

有一天,因下雨,全歇工,青年们闲着无事,朴远雄自己去了白叔家。

为的是把他的短箫借来学学。当他叩开白家的门,迈进屋里,一位仙女站在他的面前,平常干活常见面,来白家几次的小女孩,平时真没太在意,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好像在哪个外国电影里见过的美女。细高的个子,穿个黑短裙,配着水粉色圆领底确良上衣,腰上围个雪白的波浪边小围裙,短发被白毛巾严实地围在里边,像是婴儿戴着的圆帽,高高的脖颈和修长的个子,还有脚上穿的勾勾鞋,俨然是位舞蹈家立在那里。

朴远雄不知为啥,眼神迟疑了几秒钟,“来啦小朴!”

“啊,忙呢大婶儿。”他笑着看了一眼淑女问:“白叔呢?我想借一下短箫学学,你们这是弄打糕吧,我来打几下行吧!”

白婶儿把木锤递给他,“试试吧!”朴远雄扬起木锤便砸了下去,几下之后停下,白婶儿用手把米团翻几下,朴远雄又砸了起来,“还是你有劲,可以了。”

白婶儿把米团从木槽里取出来,放到案板上,女儿立刻用炒面揉成条,切成小块再用炒面揉几下,一大盘热乎乎的打糕做成了。

门开了,白叔从后院的园子里回来了,筐里摘的西红柿,黄瓜,茄子,一进屋便看见了朴远雄,“小朴来啦,正好吃点打糕吧,你们青年点是吃不着这个的。”

“别客气,吃几个。”白婶儿边说边拿起几个送到他的面前。

“我不饿大婶儿,我吃完饭了,白叔,你把短箫借给我,我学学,闲着没事干。”

说着,白叔从屋里把短箫拿了出来,他接过来转身就要走,这时,白叔一把拽住他,“小朴,别客气,一定要吃几个,正好赶上了,你要不吃,说明你瞧不起大叔。”

朴远雄没办法,只好吃两个,这时淑女已把西红柿黄瓜洗好,拿到小朴面前:“吃个西红柿吧!”他盛情难却,只好拿个西红柿,抬头望了一眼淑女。

回来的路上,朴远雄不知为何走得很慢,心里有些乱,脑子里总有白淑女的影子,原来她竟这么美貌,以前我怎么一点没感觉到呢?从那以后他开始疏远白淑女,他知道自己的未来有机会也许能回城,如果在农村结婚扎根,那这一生就完了。

社员们总是一群群奔赴地里劳动,白淑女也夹在其中,看她走路的姿势是那么优美,轻盈,欢快,拿着镰刀一前一后摆着,笑起来满口白牙。朴远雄越想远离她,心里却越想亲近她。

有一次拔稻草,两人垅挨垅,正巧淑女的垅上,有一大撮稗草,她试着拔两回也没拔掉,朴远雄看到后迈过来一脚,“我试试!”

说着他拔了一下,真是没拔动,这一大撮稗草把稻苗挤得几乎看不见了,只见他在稗草根下,用手指勾去几个须根,然后双手伸进泥里,使劲往外抠,一下子就拔了出来,因用力太猛倒了下去,白淑女手急眼快,一下子扶住了他的腰和胳膊,这才没倒水里。

“多亏你啦!”

白淑女说:“应该我谢你。”

秋收之后冬闲,队里没什么活了,这四个男青年没有立刻回家,因天气还不是特别冷,他们是等队里结完帐后再回城猫冬。

几个人时常去白叔家摆弄几下乐器,白叔一直是队里的会计,这天正在家里整理工分,边打算盘边对数,生怕弄错一个工分。

四个小青年又来了,大家脱鞋上炕,朴远雄见他正忙着打算盘,几本账放在边上。

“白叔,看你挺忙,我帮帮你呗!”

“你会打算盘吗?”

“太会了,小学时咱们都学过,咱家我妈就是会计,她经常摆弄算盘,加减乘除口诀我全会。”

“这我还真没想到。”

“要不,咱俩加一个人的工分看看?”

“行!”

另一个青年李平念数,两人算盘同时响起,最后两人的数都是2843分。

“再来一遍!”老白说完,两人手指噼啪一响,果然又是2843,“你行啊,小子,有两下子!”

李平说:“咱这四个人,远雄理科最好,这两位文科好,我是学习最不好的,可我喜欢画画。”

“那你就画个什么,我看看。”老白笑着说。“好”,说着,他从炕桌上拿过一支钢笔,几下子就在纸上画了一只猫,几个人在边上看着“真像真像!”

老白拿起这张纸端详了一阵,“行,画得活灵活现,这几根毛也像,真是手艺呀!你这也是能耐呀!”

大家都笑了,老白干脆不算了,几个人拿起乐器弹了起来,拉了起来,朝鲜大炕热乎乎,歌声琴声飘出好远......

回来的路上,朴远雄一直想着心事,今天没见着淑女。

一晃就是来年了,正是插秧时,老白就病了。后来医院确诊为肝癌,八月就去世了。淑女和母亲痛苦无比,老白去世前曾对娘俩说道:“我要走了,孩子就托付给你啦!淑女十八岁了也长大成人了,我看青年朴远雄对她很有意思,小伙子不错,他要愿意,那就嫁给他。”

爸爸去世后,淑女瘦了一圈,家里没了顶梁柱,娘俩很是可怜,小弟正念小学,生活的担子都压在母女俩身上,家里冷清多了,再也没有往日的琴声和歌声了,望着墙上挂的乐器,娘俩便哭声不止。

朴远雄没机会去白家了,有时,他一个人走在大道上,望着白家的三间小草房,低矮的房草像要掉落下来,房山两边的草低垂得快接近地面了,然而,屋里面却是暖暖的,宽敞干净,虽是土地土炕,但被褥却是整洁干净,被头雪白,一看就知道是个讲卫生懂生活的人家。想起和白叔在一块儿的场面,是多么的快乐,可这样的时光再也没有了。朴远雄心里也是沉沉的,几个同学早就看出他的心事。

有一天铲苞米,两人又是垅挨垅,朴远雄问淑女:“你看过火车没?”

“没看过,我长这么大,连汽车还没坐过呢!都没去过县里。”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笑着回答。

看着她稚嫩的脸蛋,朴实的语言,纯洁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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